第(1/3)頁 暖宇閣,傅沐緩步走出屋子,她抬頭看著祭壇方向的天空。先是有滿城劍雨,又是這天地靈秀聚集生出的異象,一條屬于方士的大道從無到有地演變。 「他,終究是下了決心……」傅沐回首看著墻上的畫像,恍惚間,畫上的白衣書生活了過來,原本的留白化為危墻和火海,書生的折扇指著蒼穹,漫天箭雨落下而面不改色。 「老伴,你說王舉名是個私心很重的人,想不到一語成讖。」傅沐搖頭失笑,眼中滿是苦澀。 「九州、天下,老伴你走早了。那一代人沒做到的事情,下一代人或許能行。那些個后輩里,孫琦不比陸行差,他就是出生錯了。當年十學士來到雪津城,到如今的兵刃相向,真讓人扼腕道惜。」 傅沐不再留戀這畫上的身影,轉(zhuǎn)身面朝門庭,對著門庭外喊道。 「來人,備轎——」聲音很輕,卻傳得很遠,似是有人暗中推了一把。 大雪飄落,天空尚有零星劍意。 屋檐上,女娃娃懷中抱著一柄長劍,看著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她忽地站起身,注視著傅沐的背影,喃喃道:「二十年了,姥姥終于離開書屋了嗎?」 女娃娃的體內(nèi)有一種特殊的蠱,能讓她永駐青春。 她目送著傅沐走入車架內(nèi),說道:「自從先生死后,姥姥就畫地為牢于書屋,明明先生的死跟她沒有關(guān)系,可姥姥總會自責。」 等到車架挪動,她也跟著越過一個又一個的屋檐,暗中保護傅沐。 祭壇,王舉名登天二十步,身后浮現(xiàn)法相天地,一手羅盤定四方,一手戒尺量天地。 他從高空俯視著陸行,質(zhì)問道:「陸行,這是老夫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你若是愿意放棄北地王位,念及你我往日交情,我允你一個衣食無憂的富家翁。」 然而陸行沒有回答,甚至看都沒看王舉名一眼。 王舉名接著勸道:「三年前你跑到龍虎山隱居,你不是最討厭麻煩,喜歡清靜的日子嗎?現(xiàn)在我只是讓你做出和三年前一樣的決定。北地不會因為你而滅亡,頂多是換一個名字罷了。有我和陛下的助力,定能敗退蠻族大軍,北地的子民也不會無辜犧牲。」 這一回,陸行終是抬頭看向了王舉名,目光如一把洞穿人心的劍。他說道,聲音平淡,「我……信不過東周皇室,他們是天人一手扶持的人間勢力,便是我信,這天下蒼生如何信?」 他的聲音變得高昂,轉(zhuǎn)起身看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接下來的話出自肺腑,「這一時安穩(wěn),你們都忘了嗎?百年前的人間是什么模樣,生靈涂炭、民不聊生,百姓易子而食,高位者顫顫巍巍,天人如一柄劍架在所有的脖頸上,何時死、何時生都在天人的一念之間。」 「我陸行,書生意氣、舞文習武,只為讓這黎民百姓有尊嚴的活,有尊嚴的死。」 「儒圣有言,人間可以戰(zhàn)亂、可以災年,唯一不允許天人插手。人間的紛亂,自有凡人定。」 陸行再是看向王舉名,目光堅定,「我當年愿意放手,是信得過孫琦,我如今不愿退位,是信不過你們!」 祭壇的一側(cè),陳文哲看著意氣風發(fā)的陸行,喃喃地重復一句話,「人間的紛亂,自有凡人定;人間的紛亂,自有……」 他忽地轉(zhuǎn)身,朝著宋言拱手,說道:「宋老,二十年前的一場烈火早已燃盡我心中對大周的留戀,那股心灰意冷我不愿再受第二回了。且不管你們怎么覺得,至少我、幫定陸行了!」 他提步而起,不是走向六樓武夫,也不是走向歐隆,竟乘風向王舉名而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