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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行眉目微顫，世人皆懼紅甲，卻忘其兵甲利、百戰(zhàn)卒。

    他將目中錯(cuò)愕藏起，持劍緩步朝齊睦走去，身側(cè)的楚褚則是始終和陸行保持著三步的距離。

    二人一見面，新仇舊恨一并算。

    “你的毒，好了？”齊睦的聲音有些虛弱，他斑白的發(fā)絲里露出一只血紅的眼睛，道：“魑魅昨晚來你這了吧，你是怎么活下來的？宋玉賀重傷，龍虎山能騰出手的僅有老天師。”

    “并非老天師出手，三日散從來不是什么無解的劇毒，至于魑魅，三年前它沒殺成我，現(xiàn)在更不可能。”陸行對(duì)齊睦的模樣心生困惑：魑魅下了何毒？能讓人一夜憔悴、生絕白發(fā)。

    “無所謂了，”齊睦淡笑著搖頭，一頭白發(fā)落到后背，正臉對(duì)著陸行，道：“毒殺本為小道，要?dú)⒛阄冶揪痛蛩阌H自動(dòng)手，就跟殺那倒霉孫琦一般。”

    孫琦……陸行陷入了一瞬的沉思，若是換一個(gè)處境，他也會(huì)做出和齊睦同樣的決定，殺二人得以亂天下。猶如史書中張良率大力士刺殺秦始皇那般，雖小道，但省事。

    “你殺了孫琦，逼我下山，你我便再無回旋余地。”陸行將長(zhǎng)劍的鋒刃往回收了幾分，道：“當(dāng)年我于京城為質(zhì)時(shí)，論天下少年，僅佩服你。你能行所行之事，可殺想殺之人，比我束手束腳、委曲求全來得好。”

    “你若是不殺孫琦，那么我在為雪津城選擇盟友時(shí)，會(huì)選東冉。”聲音平穩(wěn)，卻驚得圍觀眾人議論紛紛。

    齊睦也將染血的劍鋒往回偏，眼中滿是輕蔑，道：“蠢！若我為北地王，定會(huì)設(shè)法亂東冉，東冉亂則海外妖族入境，大周必定要將大量兵力抽調(diào)至南方，以護(hù)冀州糧倉。”

    “屆時(shí)，再與北蠻修和，率三十萬鐵騎南下滅大周，如此，天下歸我。”

    “若北蠻毀約，揮兵南下呢？”陸行問道。

    齊睦輕笑，道：“那便生靈涂炭、血染北地。而我卻已收攏東周殘部、坐穩(wěn)中原，其間將北地沿途堅(jiān)壁清野，南而定東冉，再與西楚修和，天下定矣！”

    “世人皆說我齊睦冷血，世子以為呢？死一代人，或是苦代代人，后世自有功德碑。”

    陸行沒有作答，手中古剎置于胸前，道不同不相為謀，僅此而已。

    “戰(zhàn)吧，今日你我分生死。”話如雷音，讓整個(gè)街道都陷入了死寂。

    五百紅甲將手中長(zhǎng)戈橫持，刀鋒指向陸行。齊睦退開一步，未喝令動(dòng)手，問道：“昨日我留在你那的婢女，你對(duì)她如何了？”

    婢女？說的是黎芮吧。陸行有些意料之外，齊睦這種兇神，竟然會(huì)把心思放到一個(gè)婢女身上。

    陸行不解，但還是坦言道：“我本無意讓她跟來，只是她非要隨行，正在車架之內(nèi)。齊兄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殺了她而已！”齊睦提著嗓子喝道，聲音敞亮、傳的很遠(yuǎn)。

    車廂內(nèi)，黎芮的眉心微顫，聽到齊睦的聲音，迫不及待伸出右手想掀開車簾查看，卻被魏穎一把握住手腕，制止了她的動(dòng)作。

    “你可想清楚了？他要?dú)⒛悖菤⒘四愕牡艿埽R睦不是什么好人！”魏穎蹙著眉頭，目光閃爍不定。

    “著紅衣，握一匹紅綢，你莫非對(duì)齊睦有情意？”

    黎芮的眸子微顫，將伸出的右手收回，重新放回膝間攥緊紅綢緞。她低下頭，雖是一言不發(fā)，但總歸沒了踏出車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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