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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封的湖泊之上,暴走的巨象正在嘶聲咆哮。那戰(zhàn)錘似的長鼻沉重卻靈活,如同閃電般橫掃四周,幾乎頃刻間便將接近它的寶可夢盡數擊落。
小夜早已意識到不妙。她飛快地向天空打出撤退的指令,腳下步伐不停,如疾風般在碎石冰礫之間閃躲。原本載著訓練家的鬼斯通被拽成了嘴歪眼斜的幽靈風箏,幾乎體會到了和利歐路同樣的暈車感,全靠最后一絲毅力才勉勉強強張開守住的屏障,將飛石阻擋在外。
劇烈的風雪阻礙視線,令小夜難以看清冰之巨獸的動作。她的耳麥正沙沙作響,似乎是指揮官正在說些什么——但一切聲音都被隨之而來的巨響掩蓋。
冰象揚起頭顱,巨大的身軀近乎直立而起。隨后,它的兩只前足重重砸落在冰面上。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天崩地裂般的震顫。磅礴的沖擊波令高空的無人機都受到影響,被遠遠推飛出去;而對于尚未撤出蒼藍湖范圍的冒險者們而言,那幾乎像是有炸彈在近在咫尺的面前被引爆。
在亂戰(zhàn)中,昔日澄凈的湖泊早已徹底凍結。如山巖般厚重的冰殼在沖擊力的作用下轟然開裂,一道道裂縫扭曲著擴張開來,形成遍布大地的可怖斷崖。縫隙底部深不見底,冰刺與砂石在裂谷中碰撞擠壓,幾乎像是巨獸猙獰的牙齒。一旦有人墜入其中,不出幾秒鐘便會落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而在日月無光的災難中,一道晶藍的電光正在閃爍跳躍。
冒險者的動作太過迅捷,連上空懸浮的無數攝像頭都無法捕捉她的身影。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在那場能夠輕易殺死人與寶可夢的大地震中做了什么,待風雪稍歇,畫面恢復穩(wěn)定,她與另外兩人已經穩(wěn)穩(wěn)落在湖岸邊。
盤旋的無人機穿越風雪,將白袍上刺眼的血色清晰映入鏡頭。
再強壯的南國人都無法在直面大地震的沖擊波之后毫發(fā)無傷。此刻的寺島姐弟早已陷入昏迷,精靈球中的水箭龜們也傷痕累累,連堅硬的龜殼都破裂開來,裸露出柔軟而脆弱的身軀。
北斗尋到一處未被波及的柔軟積雪,將懷中的兩人輕輕放下。鮮血從她的額頭徐徐滴落,仿佛怒放的鮮花般刻印在白雪地中。
冒險者隨手擦去滑落到眼角的血珠,抬頭望向湖心。
暴走的巨象早已分不清敵友,只會蠻橫地毀滅周圍的一切生命。此刻,它正在一步步逼近湖邊的祭臺——被冰封的冰見族人和寶可夢們都還停留在原地,像是一座座太過生動的冰雕。
面對如此巨大的怪物,任何人都會無法抑制地心生恐懼。但蒼藍湖畔唯一一個尚未敗北的戰(zhàn)士從不恐懼,淺紫色的眸中只有近乎燃燒著的決然。
訓練家站起身,將染上紅色的面具扶正,右手已經扣住了腰間的精靈球。而在她不顧代價地再次沖向巨獸前,耳麥里傳來了吉恩嚴肅到近乎冷冽的聲音。
“北斗,停下。”
話音未落,蒼藍湖上空亮起了耀眼的粉紫色光輝。
巨大的屏障環(huán)繞湖心而立,將大半個湖泊完全籠罩其中。冰象龐大的身軀與光壁碰撞,那看似脆弱的能量屏障居然只是微微顫動了一下,絲毫沒有崩潰的跡象。
岸邊的訓練家隱約看到,在能量場的上方,似乎有兩只瓢蟲模樣的寶可夢飄浮在空中。它們渾身縈繞著刺目的光,幾乎像是風雪中的太陽。
小夜身形一頓,猶疑著暫時停下了步伐。而耳麥中青年的聲音繼續(xù)響起。
“你別急,我的寶可夢正在阻攔冰象,族人們暫時不會有危險——先聽我說。”
吉恩干咳兩聲,勉強讓自己的聲音不那么沙啞。
地震發(fā)生的那一刻,巨大的噪音將他的喊話聲完全蓋過,饒是他想出了千百個自救策略,也根本無法傳遞到冒險者耳中。而察覺到年輕的訓練家想要只身赴險時,指揮官更是差點喊破了嗓子。
冰見家族可以接納訓練家抱持著善意伸出的援手,但任何一個南國人都無法容忍素不相識的旅人為此賭上性命去死戰(zhàn)。見北斗聽從指示暫時停止沖鋒,吉恩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剛才我的寶可夢已經掃描了冰象的全身。”青年沉聲道。他面前的屏幕正閃著瑩瑩白光,精神力掃描生成的巨獸輪廓正描畫于其中——而那位遠在另一座城市的長老發(fā)來的寥寥數字附在圖畫之后,將破局之策傳達給了風雪山的戰(zhàn)場。
“正如你所見,急凍鳥被凍結在巨象腹部。那附近的冰層硬度極高,恐怕很難擊碎——但除此之外,在它身上還有兩處‘要害’。”
“為了支撐龐大的身體運作,除去腹部之外,它的鼻尖與脊背分別還有兩個‘副能量核’,想必你之前已經看到了它們的位置。只要同時將這兩處破壞,冰象有極大的概率會停止行動!”
“我明白了。”小夜干脆地應道,“需要我做什么?”
“我已經拜托了以歐路普,將破壞冰象需要的武器交給你。”
隨著話音落下,一個漆黑的箱子被精神力包裹著從天而降。小夜接過箱子打開——里面放置的是兩枚沉甸甸的金屬圓柱體。
“冰象的身軀很堅硬,寶可夢的招式很難對它造成有效殺傷。箱子里的是震撼彈,我已經調整過了聲波頻率,只要將它貼在副能量核附近,起爆后能夠輕易破壞冰象的外殼。”
冰之巨獸還在不斷沖撞著精神力屏障,令整座冰原都震顫不已,無人機拍攝到的畫面也隨之不斷抖動。見屏幕中負傷的冒險者已經將箱中的武器握在手中,吉恩繼續(xù)道:“——只是時間緊急,我來不及準備更多震撼彈。你們要謹慎行動,務必一發(fā)即中!”
暴風雪中的訓練家頓時一怔。
“你們”?
莉玖和龍星還躺倒在積雪里,沒有一絲清醒的跡象。而指揮官的話音落定后,另一道少年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收到。”
小夜詫異地回過頭。白茫茫風雪之中,騎著鹿的少年身影緩緩浮現——只是,在巨象咆哮之后,他本應是被冰封的一員,絕無可能出現在這里。
“卡爾先生……?”
“抱歉,來晚了一步。”冰發(fā)的少年縱身從萌芽鹿背上躍下。兜帽被劇烈的風吹落,露出刻印著蒼藍飛鳥圖案的面具,和孔洞之內明亮依舊的琉璃色眸子。
仔細看去,他的左腿和左手臂的衣物上都沾滿了冰晶,像是被凍結之后硬生生拉扯出來一般。握劍的手掌上也遍布傷痕,連原本雪白的劍柄都染上了深紅的污跡。
“正如我們所知,聲波無法憑空將我們冰封。它只是令我們原有的力量活躍、扭曲、膨脹,最終將自己吞噬。”
在燈火璀璨的書庫中,小夜和卡爾曾經翻閱到一段類似的記載。
寒冰的造物沒有神智,自然無法理解人類的語言。真正令它們服從指令的是“聲音的頻率”。在那頁泛黃的記錄中,曾有人發(fā)現一種特殊的頻率:傀儡的能量會被那道聲音激活、強化、隨后徹底失控——有時它會爆裂開來,在泥土地上留下深坑;有時它會蕩平周圍的一切,直到能量耗盡軀體崩潰;也有些時候,暴走的力量會將它自身凍結,無聲無息地毀滅。
這種危險的現象不僅會出現在冰傀儡身上,有時甚至會波及到寶可夢或是人類。曾有不止一位冰能力者與他們的寶可夢搭檔在實驗中被冰封,再也無法醒來。
而這一切的前提都是“體內存在能夠被激活的冰系能量”。就像操縱烈焰的噴火龍絕不可能被憑空冰結一樣——
“我幼時曾經生過一場病。雖然性命無憂,但操控寒冰的才能因此徹底離開了我。最終,我唯一的武器只有那雙沉重到難以揮動的劍而已。”
少年清朗的嗓音蓋過風聲,清晰地傳入人們耳中。
“那時我曾經想過。難道是神明厭棄了我嗎?”
作為銀衣劍客,雪城的戰(zhàn)士,舊村的守護神——以及唯一一個幸免于難的冰見之子,少年在冰原之上微笑了起來。
他拔出劍,泛著冷光的劍鋒遙遙指向遠處暴走的巨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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