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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朦朧的雨聲中,志村向年輕的訓練家講述了一個久遠的故事。
在有些大城市的人眼中,橘子群島幾乎是混亂的代名詞——陸地分散,人口分布稀疏,經濟不夠發達,管理起來遠比關都、城都等地區艱難得多。在遠離中心地帶的部分島嶼,違法犯罪案件的數量居高不下,某些偏僻的城鎮甚至成了犯罪團伙的溫床。
位于橘子群島最西邊的奈普魯島曾經便是一個這樣的島嶼。
大約從十多年前開始,風雪山一帶盤踞了一伙偷獵者。他們捕獵島上的野生寶可夢,用殘忍的暴力手段令它們馴服,并將寶可夢販賣給需要勞動力的小工廠。目睹了寶可夢們遭到的慘無人道的對待后,本地的訓練家們義憤填膺,不知多少次聚在一起試圖和偷獵者對抗。
但是,偷獵者狡猾無比,連最熟悉奈普魯島的本地人都很難在地形復雜的山里察覺到他們的蹤跡。團伙壯大起來之后,偷獵者甚至開始向魔爪伸向其他地區——朝北鼻便是受害者之一。
當時經營這間藥屋的當家——現任店主志村貴之的爺爺,志村泰生,年輕時曾是上過前線的執行員。他帶領著一腔熱血的鎮民們組成救助隊,在山中尋找到了偷獵團的蛛絲馬跡。
顧慮到雙方作戰能力差距巨大,志村泰生沒有輕舉妄動,而是趁著偷獵者團伙的主力軍離開奈普魯島,對他們的窩點之一發起了雷霆襲擊。最終,上萬只寶可夢得以脫離魔窟,十幾個偷獵團成員被當場抓捕歸案。
考慮到曾被虐待的寶可夢身心都受到了巨大傷害,不適合直接放生或是送往收養中心,鎮里的訓練家帶頭發起領養活動,組織有能力的鎮民盡可能地領養它們——朝北鼻便是在那時成為了老店主的伙伴。
這些無辜的受害者曾經見識過人類最殘忍無情的一面。起初,朝北鼻對于所有人類都抱以極度排斥,訓練家靠得太近時甚至會暴躁地發動攻擊傷人。老店主與它磕磕絆絆地相處了近一年的時間,朝北鼻才被老人的耐心與溫柔所感化,真正成為了他的伙伴。
那一次出擊搗毀的不過是偷獵者的眾多窩點之一,未能令其傷筋動骨。在那之后,以志村泰生為首的民間救助隊也依然在行動——而朝北鼻與自己的搭檔始終活躍在第一線,他們默契地并肩作戰,為解救更多寶可夢而努力著。
直到兩年前,執行部派遣將士到達奈普魯島,借著民間救助隊提供的情報,一舉殲滅了這個盤踞近十年的偷獵團。志村至今仍然清晰地記得,那天的爺爺快樂得仿佛年輕了十歲,參加慶功宴之前再三整理著裝才肯出門,離去前不忘與朝北鼻約定——
“你好好看家,我馬上就會回來。”
聽到這里時,小夜已經隱約間意識到了什么。
眼看著對面的小孩毛都豎了起來,就差在腦門上寫滿“難道慶功宴里埋伏了奸細”“難道有偷獵者殘黨要報復他們”“難道來援的執行部里也有大壞蛋”等等不靠譜的小說式句子,志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在想什么?我爺爺是急病去世的。”
他沒好氣地補充道,“一把年紀了,高血壓高血脂心臟病一樣都不缺,慶功那天還喝了三桶酒。”
小夜:“……”
原來你們橘子群島的人喝酒都是論桶的嗎……
年輕的藥屋老板嘆了口氣,望向窗外黑色的雨幕。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只是……朝北鼻太重視把它從苦難中拉出來的那個人了。直到今天,它都拒絕接受它的訓練家已經死去的事實。”
志村可以確信,朝北鼻那天聽懂了他的話。
他不知道對于壽命悠久的巖石寶可夢而言,“死亡”究竟意味著什么。只是從那天起,朝北鼻就變回了剛剛來到藥屋時那副沉默的樣子。
它不再快活地和搭檔的小孫子玩耍互動,不再理會旁人的聲音,不再在自己討厭的雨天哼哼唧唧地向藥屋的熟客們抱怨。無論白天黑夜,陰晴雨雪,它都直挺挺地立在藥屋門口不肯挪動一步,固執地凝望著老人離去的方向。
就像是還堅信著,只要它還在遵守約定等待,那個愛笑的老人就總有一天會回來一樣。
志村為此用盡了一切辦法。好言相勸無法傳入它的耳中,連用冷眼和怒罵試圖將它趕走都無濟于事。最終,他只能目睹著它一日日持續著徒勞的等待,昔日活潑的生氣一點點耗盡,寶可夢僵直的身軀越來越像是一座無靈魂的雕塑。而隨著時間流逝,它的進食量也逐漸減少——作為經營藥屋的店主,志村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巖石系寶可夢大多壽命漫長,從平均數值上來看,朝北鼻的年紀還只是個少年。生命之火漸漸熄滅這樣的事根本不該發生在它身上。
那并不是身體的老化,而是源自精神上的“衰弱”。
不長不短的故事被講述到了尾聲。志村長出了一口氣,看向自己選擇的委托者。
“——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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