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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終于想開了,小夜?”
“什么叫想開了……”
回答者哭笑不得。
她的這位金發友人還是老樣子的吵吵嚷嚷,還好負傷的一級搜查官大多時候都能享有單人病房,沒有倒霉室友的耳膜遭受波及。
“反正我是理解不了,明明‘拯救他人’的信念很堅定,怎么‘拯救自己’反倒熄火了呢?”青年搖頭晃腦地說道。
他還穿著沒來得及換下的軍裝,言行舉止倒是一點都沒有軍人的嚴謹氣質,渾身上下沒有哪里不違和。
“大概和治愈波動無法作用于自身是一個道理吧。”她隨口敷衍道,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手腕上束著的潔白圓石。
“那這次怎么就成功了?”金發青年好奇地端詳著友人的面孔,“你當時想了什么?”
“唔……”
穿著病號服的人苦思冥想一番,才慢吞吞地回答,“可能是我的記憶有些偏差,我記得那時只是……”
當冰冷與劇痛即將吞沒神志時,她是斷然想不到所謂拯救自我這么“復雜”的事的。記憶中那片深沉又刺眼的星空時隱時現——光芒像是滄海的遺珠,映在友人冰藍的瞳孔中,緩慢地滲出晶瑩霧氣。
在陷入昏迷前的最后幾秒,她只是在想著……
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啊。
(二十六·重逢)
金發的青年沒聊多久便出了門,說是要將去買點心卻一去不復返的妹妹抓回來。但病房內的安靜并沒有持續多久。
見同樣身穿病號服的友人推門而入,紫發的搜查官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小天!你的傷怎么樣了?還是先別下地走動比較好吧……那時沒來得及匯合檢查傷勢,但你衣服上的血跡真的很嚇人啊。”
銀發青年露出了無奈的眼神。
“這是我想要說的話。”
他在床邊坐下,凝視著自己一度以為再也無法見到的友人。
當中控室發生爆炸時,室內已經被高密度的阻燃保護氣體填滿。因此,爆破力被放射狀推向四周,最終炸碎的只有外殼,內部的人和設備反而只是受了點沖擊——當然,精密設備從高空墜落后早就變成了一攤廢料,沒有再利用價值。
險些化為星星的英雄搜查官并未因爆炸而生命垂危。最嚴重的傷勢是被命名為“毒蜂”的激光武器在軀干上穿透出的巨大創口。
神羽搜查官一點都不想去回憶,自己渾身被友人的鮮血浸透、同時感覺到懷中人體溫在快速流逝時是怎樣的心情。
好在,代表拯救的月華挽回了一切。
受傷者的身體狀態并沒有被直接逆轉到活蹦亂跳,但至少致命傷已經不在,只需靜養幾天就能恢復如初。
或許是他沉默的時間太長,對面人的神情已經從擔心的微笑變成了忐忑的微笑。
“那個……對、對不起?”
看著摯友這幅“雖然不知道我又搞砸了什么但先道歉總不會錯”的表情,銀發青年嘆了口氣。
“別道歉,你沒有做錯什么。”他說。
盡管他確實因為星雨夜的行為而提心吊膽、擔驚受怕、如墜冰窟,血壓直升直降宛如蹦極跳,但他也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
她不過是履行了作為搜查官的職責而已——同樣的狀況下,如果當事人是他自己,他必然會做出同樣的決斷。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資格責怪對方呢?
只是……
壓抑在心底的不安與恐懼在見到這個人的瞬間再度翻騰起來。青年平日里和“情難自禁”四字完全絕緣,此刻雙臂卻在大腦正常運轉前微微抬起——
又在中途僵住了。
他發現對面的人一直在猶豫地朝門的方向瞟。一種不好的預感頓時浮上心頭。
無需多言,無形的波導之力氣呼呼地蔓延開來。隨后,青年黑著臉站起身,猛地拉開房門。
趴在門上的金發女性頓時跌跌撞撞地“掉”進了屋子。
“……小玲,你在做什么?”
“我怕打擾你們所以沒敲門啊。”金發女性理直氣壯地說,“真是的,小天你開門干嘛,都不讀讀氣氛嗎。”
紫發的搜查官聽得一頭霧水,“你在說什么……既然來了就進來嘛,為什么會打擾我們?”
“……”
“……”
“?”
見友人像少時一樣歪歪頭,眼神中充滿單純的疑問,金發的女性嘆了口氣,望向隊長的目光中充滿了同情。
“天可憐見的。”
(二十七·團圓)
年輕人的身體康復起來總是很快的。不出一周,參加此次四大部聯合任務的一線成員們已經紛紛出院——并投身入了艱苦的文件報告與收尾工作中。
當繁瑣的流程、啰里啰嗦的會議與永遠處理不完的雜事終于告一段落,搜查官們得到了一個短暫的假期用于調整狀態。
而此刻,夏日已悄然走到了末尾。
“說起來,去年十五夜祭時我們好像都在執行任務,完全沒能一起逛廟會?”
在不需要上班工作時,紫發的搜查官依舊穿著那一身萬年不變的白色運動服。她在自己頭上隨手扣了個鴨舌帽,將帽檐壓低,擋得自己只能看見身邊人的下巴。
“前年也是。”
神羽天將頭發披散下來,戴上了遮擋住小半張臉龐的墨鏡。
“鴨舌帽少年”歪頭打量著同伴,“晚上還打扮成這樣,我們好像犯罪分子喔。”
青年也跟著歪了歪頭,“我不介意陪你‘素顏出鏡’。”
“呃,還是別了吧,我怕遭遇降維打擊……”
華燈初上,街上盡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與豐富多樣的小攤。一年一度的燈火將聯盟的首都映得溫柔而充滿人情味。
十五夜祭是團圓的節日,因此,許多戶人家都拖家帶口地一同出門游玩。神羽搜查官倒是沒打算去打擾自己的父母——他的父親剛從一線隱退沒多久,正忙著和妻子一起將往日被工作耽誤掉的“年度蜜月旅”通通補回來呢。
在人山人海中,兩個打扮稍微有點怪異的人便不那么顯眼了。他們在人群中漫無目的地閑逛,東瞧瞧西看看,時而品嘗街邊小吃,時而將射擊游戲攤位的獎品一掃而空,又趕緊將滿手的玩偶還給愁眉苦臉的老板。
行至小巷盡頭,冰淇淋與炒面的小攤前都排了長長的隊伍。兩人見狀,干脆各自負責一邊,買到雙人份再匯合交換。
炒面的隊伍緩慢挪動著。排了幾分鐘后,銀發青年突然從人群嘈雜聲中捕捉到了幾聲驚叫。
幾乎是本能般地,他扭身跑出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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