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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所有火焰之民的幼童都一定聽過的,關于沉睡在阿蘇山中的“丹羽之神”的故事。
在遙遠的五百年前,南方的群島曾爆發過一場戰爭。為了守衛自己的戰友與腳下的土地,火焰的眷屬手持兵刃加入了戰斗之中。
而丹羽之神無法容忍赤發赤眼的人們流血犧牲。它將自己的力量分給族人,銅墻鐵壁般守護著他們,就像千百年來無數次大大小小的紛爭發生時那樣。
只是這一次,他們的敵人太過強大了——為了庇護自己的子民,丹羽之神耗盡了力量,重傷后墜入阿蘇山的熔巖中,并沉睡至今。
時光流逝,火焰之民依舊銘記著、并感謝著。他們傳唱著神明的故事,在悠悠五百年中始終守護著阿蘇山的大地。他們羨慕曾經親眼目睹神明的身姿、與神明并肩作戰的祖先,但他們同時也清楚,丹羽之神即使陷入沉眠,也并未拋棄他們。
灼熱的能量從神鳥的體內滲出,順著熔巖流淌,最終凝結為阿蘇山的大地之下數不清的赤色結晶,為火焰之民提供了生存下去的“燃料”——即使因此而來的消耗會令其花費更久的歲月長眠、愈傷。居住在烈焰谷的人們衷心感謝著丹羽之神的慷慨解囊,即使是三歲幼童也清楚地知道,作為丹羽的眷屬,他們有權利享受神明的恩賜,也有義務守護自己的神明不受傷害。
「神眷者」本就是與神明互相守護的存在。在千年前,這是人人皆知的常識。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呢?紅發的少年凝視著面前古老的樂器,恍惚地想著。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不久之后的未來的情景。憤怒的神明相信了那偽造的鼓聲所傳達的信息,在族人們察覺之前蘇醒;然后,理所當然地將香橘島上居住的其他人視為“外敵”,為了拯救“孤立無援的子民”,毫不猶豫地噴吐出紅蓮之火。
即使并非本意,傷害了無辜者、又擁有過強力量的丹羽之神一定會像襲擊紅蓮市的三神鳥那樣,被聯盟四大部打上“災害”的標簽。那時,神明和它的眷屬真的還有容身之處嗎?
任何一個虔誠的火焰之民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少女臨走前留下的話語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陽羽無法妄言自己擁有“即使傷害他人也一定要守護”這樣決然的意志,但至少……
如果他敲響了這面鼓,可能會因此而后悔;只是,如果他沒有——則一定會后悔終生,永遠無法釋懷。
少年用手輕輕拭去鼓面上的灰塵,眼眸像是容納著火焰一般漸漸明亮。
他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
火山口觀測臺,高大的儀器之后。
紫發的少女平復著因高溫而略顯急促的氣息,閉目默默在心中計時,手中緊緊扣著一枚精靈球。黑影躍躍欲試地在其身旁若隱若現,仿佛已經按捺不住出擊的欲望。
小夜并不急躁,只是冷靜地依照脈搏的跳動而耐心計數。直到某一刻——
雷鳴般的鼓聲驟然間響徹。聲音穿越地下廊道,穿透泥土,一直將那份沉重的律動傳遍整座阿蘇山。
這一瞬間,無數居住在香橘島的人都從睡夢中驚醒,愕然地望向漆黑的夜空。距離聲源不過兩道墻,連鼓膜都被震得生疼的小夜卻絲毫沒有露出驚訝的神情,反而微笑了起來。
她相信,即使她什么都不說,以火焰為名的少年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她僅僅是將必然發生的事提前了一些而已,不是嗎?
少女做出了預先安排好的手勢。
將火山口團團圍繞的黑袍衛兵們由于鼓聲的沖擊,下意識地四處觀望,視線組成的精密網絡渙散了幾秒鐘。一道影子悄無聲息地沿著地面劃過,裹挾著某個物件一同沒入熔巖上方升騰的煙塵之中。
震耳欲聾的鼓聲掩蓋了精靈球開啟時微小的動靜。當有人的余光捕捉到了不同尋常的景象時,熔巖已經躁動起來。
火焰裹挾著巖漿,自下而上地直沖云霄,點亮了阿蘇山的夜空。滾燙的風與刺目火光一起撲面而來,身處火山口邊緣的人們本能地以手掩面,向后退去。護衛在身邊的鉆角犀獸立即上前,遮擋住了飛濺的火星。
站位最靠上的黑袍人急促地打開通訊頻道,“火焰鳥已經蘇醒”的訊息剛發出去一半,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
眼前的通天火柱乍一看去聲勢唬人,但比起神鳥蘇醒應有的陣仗卻還是太小了。空氣的溫度沒有急劇上升,大地也沒有震動,一個沉浸在憤怒中五百年的強大生靈怎么會醒得如此“內斂”?
他瞇起眼睛,突然捕捉到了隱藏在火焰光柱中的一道微不可查的藍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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