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好吧,我明白了。”透特吐出一口氣,“細究的話,這番交涉將要花去許多時間……今年冬祭日我怕是不能親臨現場了。” 忐忑和期待的情緒悄然蔓延,就在人們忍住了交頭接耳的欲望,只敢默默交換眼神的時候,輕緩從容的腳步聲從火把和燈籠照不到黑暗中傳來,有的人下意識提起武器,有的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一個年輕人進入了他們的視野,和有著巨人血統的白銀城居民比起來,他無疑是矮小的,一道道好奇的目光打量著他稍長的黑發,深綠色的斗篷,樹皮的腰帶,獸皮的靴子……最后他們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他的外貌也好,他身上的每一樣東西也好,都是那樣的其貌不揚,稀松平常,并不像壁畫和古籍里描述的那種可以帶來神跡的存在。 這正是透特第三紀初行走塵世的形象,祂為自己總結的扮演法則是“行走于世間又隱遁于世間”,相貌當然要平平無奇才好。 阿蒙變成白烏鴉站在祂肩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感慨:“好久見到你這個樣子了。” ——————————————— 與此同時,所羅門帝國因蒂斯行省,位于郊區的某座莊園。 眼下正是新舊交替之際,雖不像夏天的社交季一樣需要出入各種聚會,晚宴,沙龍,獵場,但沾親帶故的貴族們都會走動起來,血統不那么純正的分支也會派出代表往本家趕,他們通常會在送上新年賀禮,表達思念后小住兩天,本家也會熱情接待以彰顯慷慨的風度,并在一年的最后一天呈上最豐盛的菜肴,開起最醇香的美酒,通宵達旦地慶祝——總而言之,少了很多排場和規矩,但絕對稱得上熱鬧。 但對于遭到貶黜的斯蒂亞諾家族來說,“熱鬧”一詞用來形容這些天的氣氛也有些牽強。 雖然新年講究“溫情”一詞,但如果這個家族自己還不是天使家族,卻還開罪了一位天使,這份“溫情”就顯得十分有限了——空曠的待客廳便是最好的例子,幾件微薄得堪稱敷衍的禮物放在茶幾上,甚至不能將茶幾占滿一半,送來它們的使節來去如風,連寒暄都十分簡略,頗有點“走個過場就行了,別在揪著不放了好么”的意味。 但這樣很清靜,挺好的。像是為了說服自己,她重復了一遍,挺好。 雪花簌簌落下,她將布滿繭子的手放在冰冷的窗戶上,又很快縮了回來,那些在爐火和風箱旁揮汗如雨的日子讓她習慣了高溫,也讓她從此抵觸寒冷——即便已經身為序列3的圣者,很大程度上免疫了季節和氣溫的影響,這種根植在內心深處的傾向也很難改變。 這是卡在序列3的第幾年了?她計算起時間,第五十年?不,第六十年? 非凡的力量延緩了衰老,但她清楚自己不再年輕,“年輕”不僅是肉體的狀態,更是一種朝氣蓬勃,積極向上的心態,而她的心境卻在兩個極端間徘徊——最底下是消沉,是絕望,是對現狀的妥協,最頂端是憤懣,是不甘,是怨恨——憑什么你隱匿賢者非要壓我一頭?!壓我們斯蒂亞諾一頭?! 她的手收緊成拳,就像一柄錘子。 如果是單純的打壓也便算了,這反而能讓家族上下一心,共度患難,但壞就壞在隱匿賢者不以年長自矜,也不以強大自傲,比起威逼,祂更擅長勸導和利誘,無論是涉世未深的本家后裔,見風使舵的老狐貍,還是庸庸碌碌的普通匠人——在不知不覺中,“斯蒂亞諾”的凝聚力在被蠶食,被瓦解,而她在家族中的影響力在離散,在流失。 在《土地保護法案》頒布以后,幾個旁支陸續改信了隱匿賢者。一封信躺在書桌上,她的遠方表兄在信中談起自己晉升“神秘學家”的兒子,即便相隔百里,她也能想象出對方炫耀的嘴臉。 那些華麗的辭藻中隱隱透露出另外一層含義:我親愛的遠方表妹,我們不需要你了,即便不依賴掌握在本家手中的“工匠”途徑高序列魔藥配方,我們依然能獲得神性,如果我們更加恭順虔誠,甚至可能出一個天使——眾所周知,那位賢者沒有孩子,也沒有家族,也就是說,祂沒什么好偏頗的,不是嗎? 不,是我不需要你們了。 一絲狠厲的神色從她眼中滑過,隨即變成了恭敬。“永恒烈陽,不滅之光,您是秩序的化身,契約之神,您是商業的守護者……”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