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霉運總是接二連三,就像有意試探人們對生活的容忍限度。 就在斯蒂亞諾朝著“天使家族”這一方向努力,夢想著有朝一日能比肩亞伯拉罕和查拉圖之流時,《土地保護法案》橫空出世,像一道轟然降下的鐵閘門,沒得商量地隔開了斯蒂亞諾們試圖擷取神性的那只手。 那年安德烈·斯蒂亞諾十六歲,正是談婚論嫁的年紀,他的未婚妻是圖鐸家族某旁支的小女兒,雙方長輩已經商量好了彩禮和嫁妝,敲定了婚期和場地,并開始琢磨婚宴的菜肴和賓客名單……閑暇之余安德烈還要一次又一次地陪未婚妻跑裁縫店,她監督婚紗縫制進度的樣子就像國王監督自己修筑中的城堡。 喜悅的氣氛一連彌漫了兩月有余,這份喜悅一方面是出于對年輕人成家的祝福,另一方面是這樁婚事能帶來巨大的政治利益,圖鐸家族是名副其實的天使家族,而亞利斯塔·圖鐸深受皇帝器重,如果能搭上這條線,那么斯蒂亞諾家族的路會好走很多。 天翻地覆的那日,正值年度大會,皇帝陛下會召集帝國的肱骨之臣,對過去一年的利弊得失進行總結,并做出一些重要的判決——能參加這場會議說明自身達到了一定的分量,但千萬別高興得太早。 因為在那一天,有人會得到封地作為嘉獎,有人會被褫奪爵位打入牢獄,有人會被削去手指以示警戒,更有甚者會被當堂活祭——生殺予奪皆在神明的一念之間,帝國的運作向來如此,只不過那場會議會讓人將黑皇帝的權威又一次銘刻于心,并杜絕搞偷偷摸摸搞小動作的念頭。 先祖也出席了那次會議,他四肢健全地回來了,但臉色卻很不好。 幾位長輩跟他在會議室通宵密談,安德烈雖然沒有資格旁聽,但也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 三天后,圖鐸家的人來了,他們對退婚一事深表歉意,在退還彩禮之余還備上了厚禮,老人們像是早就知道了他們會這么做,沉默地接受了,年輕人們卻覺得受到了羞辱,面紅耳赤地想討個說法——作為當事人的安德烈自然是其中之一。 “噢,安德烈,你是個聰明能干的小伙子,前途無量,未來光明,我是很樂意好好栽培你的。”他未來的岳父,圖鐸子爵眼中閃爍著戲謔的光芒,“但皇帝陛下在會議上說了,‘每一寸土地都是帝國神圣不可侵犯的財產,禁止為了一己之私破壞’。” “在安提哥努斯大人和梅迪奇大人選擇綿延自己的血脈后,土地就越來越不夠分了,開墾都來不及,又怎么能破壞呢?” 安德烈很快意識到他在說什么,他已經是序列5的天文學家了,長輩也跟他提過晉升“煉金術師”的儀式。 抽取一定區域內的全部生命力,土壤將沙漠化,湖泊將盡數干涸。 但土地本就是一種珍貴的封賞,往往和爵位聯系,一塊氣候適宜的土地能種植蔬果,放牧牛羊,用于租賃,修建獵場,打造景點……能帶來許多種可能性和巨大的經濟收益,最肥沃的肯定是公爵們先挑走了,次一些的屬于侯爵們,再往下是伯爵,子爵,男爵,但誰也不會想分到一片荒蕪之地。 “我們的途徑被泄露了。” 這個認識令安德烈頓感毛骨悚然。是家族中有叛徒?高層究竟被滲透到了什么程度?最重要的是,這個消息到底有多少人,多少家族知道? 眾神紀元可謂“天使地上走,半神多如狗”,斯蒂亞諾在光輝紀元也算不上名門望族,現在想躋身一流怎么也得多培養半神……可在土地資源本就不夠分配的情況下,他們舉行晉升儀式勢必會引起眾多貴族的不滿。 在《土地保護法案》頒布之前,他們尚有周旋的余地,可以通過拉攏一批人來對付另一批人,但黑皇帝已經表明了態度……觸犯祂的法律就是觸犯祂的權威,恐怕撈到手的神性還未焐熱,就會被燒死在十字架上。 “看來你已經想明白了。”圖鐸子爵嘆了口氣,“你能理解我的決定,對吧?” 安德烈死死捏住拳頭,血管從手背上凸起。 憑什么? 憑什么是我們?憑什么是斯蒂亞諾? ———————————————— 在伊莉莎·斯蒂亞諾將那封未曾寄出的家書燒成灰燼后,她的房門被叩響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