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而今天就有一個年輕的格努諾人受了傷,他用陷阱抓住了一只狐貍,狐貍在掙扎的時候咬穿了他的手,用雪水洗凈血液后,他用布條草草包扎了一下,但那兩個小孔周圍的皮膚很快充血,紅腫,分泌膿液,伴隨著難以忍耐的高熱,他倒在了床上,再起不能。 病痛讓他一貫靈敏的感官變得模糊,以至于沒聽到那扇動翅膀的聲音,木窗被推開的聲音,也沒看到一團白色以相當自來熟的姿態飛到自己的床頭,只能任由一支長長的喙伸進自己蒼白的嘴唇,如同受到哺育的雛鳥。 有什么苦中回甘的東西流進口腔,格努諾人無意識做出吞咽的動作,隨后又昏睡過去,氣息由先前的急促變得綿長而平穩。 醫官鳥用爪子扒拉開他手上被血液和膿液浸透的布條,發出人一樣的嘖嘖聲。 在同一個月內,許多微小的變故悄然發生。 一個采珠女心心念念著遠航未歸的丈夫,直到青色的小鳥將信件放上她的枕頭,她飄搖了一個多月的思念才稍稍沉淀下來。 一個位于荒蕪之地的山村數月以來滴雨未落,就在所有人為日漸枯黃的莊稼焦灼之際,陰云在頭頂匯聚,雨水飄落下來,不少人在云端看見了一個白雪般的女人。 一群旅者在探索遺跡后總是在半夜驚醒,尖嘯的惡靈在噩夢里對他們緊追不舍。這樣的驚嚇和折磨持續了三天,卻第四天晚上驟然結束,夢境之中僅有蝴蝶翩躚。 盡管這些際遇僅限于微不足道的一人,幾人,十來號人,但它們已經在人們心目中留下了正面的印象,期盼和信賴的種子從此生根。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們出于僥幸心理往往無法正確評估所面臨的風險,從而釀成悲劇。 普索洛悲哀地覺得,自己恐怕要成為悲劇的男主角了。他正值容易熱血上頭的青年時期,為了見識更多的風景,追尋更大的財富隨著船隊來到了南大陸,仗著“旅行家”這一身份和幾件不俗的神奇物品,他自信能夠閃避大部分危險,于是進入了資源豐富的原始森林。 然后他被蝎子蟄了。 在進入森林前,普索洛想的是:“如果遇到什么危險我開門就跑”。但由于前不久遇到了一只堪比小山的石像鬼,他對“危險”的認知仍停留在某些巨大,顯眼,面目猙獰的事物上,以至于忽略了一只能被水碗扣住,但毒性卻能放倒一頭公牛的蝎子。 十秒后,普索洛把自己傳送出森林,隨即“撲通”一聲倒在干燥的草地上,他顫巍巍地摸到一支解毒劑喝下去,卻發現并沒有什么好轉,毒素讓他的皮膚變成可怖的紫色,四肢開始浮腫,眼睛開始昏花,耳朵開始鳴響,呼吸逐漸困難……他清晰地意識到一個事實,自己快死了,甚至還沒來得及談一場浪漫的戀愛,娶一個美麗的妻子。 或許是神聽到了他的遺憾,普索洛感覺到有誰輕輕托起他的上半身,又將冰涼的液體倒入他的口中,幾次費力的吞咽之后,滯澀的呼吸道開始變得通暢,本該蒸發的健康又重新沉淀在體內。 “調整呼吸,先生。”一個聽起來朦朦朧朧,但充滿信服力的聲音說:“嘴巴呼氣,鼻子吸氣,對……就是這樣。” 幾次有規律的呼吸下來,普索洛感覺以前那個耳聰目明的自己又回來了,他正想努力看清救命恩人的模樣,卻被潮水般的睡意包裹,而在徹底墜入夢境前,他聽到的最后一句話是:“藥量好像加得大了些,所以會帶來一些后遺癥——您大概會在暴汗中昏睡三個小時左右。”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