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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軍營里便被震天的歡呼與戰(zhàn)吼聲淹沒了，見氣氛正好，賈詡揮了揮手，將那世家大族，地方豪強(qiáng)家中搜羅來的女孩兒盡皆丟進(jìn)了軍營中，再以歌舞美色助一助興。

    他是不信誰有什么在天之靈的，在他看來，人死如燈滅，死人是沒有力量的，但可以稍微利用一下，畢竟他很相信重賞與復(fù)仇能激起士兵們的戰(zhàn)意。

    另一方面，賈詡甚至也不在乎明天能不能攻下長安。

    但一波令人膽寒的進(jìn)攻是必要的，它能顯出西涼軍威，令守城士兵膽寒。

    并州人輕易不會投降，他們很清楚城破之后會面對什么，但也不妨給其他的守軍看一看，看看他們到底能不能與西涼人相抗衡。賈詡這樣想著，將狂歡的軍營留給了郭汜，自己拿起青銅酒爵，喝了一口葡萄酒。

    那是自三輔之地的豪強(qiáng)家中搜掠出的，最上乘的葡萄美酒，色澤殷紅如血，但賈詡為人素來克制謹(jǐn)慎，哪怕是這樣的美酒，他也只喝了一口。

    紅日又一次升起在關(guān)中平原上，提醒著守城士兵，新一輪攻城又將開始了。

    但負(fù)責(zé)瞭望的士兵很快發(fā)現(xiàn)，今天的西涼人與往日不同了，他們依舊驅(qū)動百姓，但百姓們多是作為民夫，扛著梯子向前跑，攻城主力則變成了第一排長牌兵，而后藤牌兵以藤牌擋住上半身，小跑跟上的陣型。

    那些長牌厚重?zé)o比，弓箭的效力微乎其微，只能射死沒有防護(hù)的百姓，不能對那些西涼兵造成多少傷害。

    這種變化立刻被人報知了高順，他匆匆趕到，看了幾眼便果斷地下了命令。

    “架強(qiáng)弩。”

    有文人推斷弩機(jī)之緣起，曾言：楚琴氏以弓矢之勢不足以威天下，乃橫弓著臂旋機(jī)而廓，加之以力，即弩之始。

    除蹶張弩外，更有腰引弩，力弱者用蹶張，力雄者則用腰開。弓手棄弓換弩，按隊長指示的方位坐于地上，以足蹬弩，再用腰間拴鉤曳弦張弓，一時間一片絞緊弩弦的聲音響起。

    第一隊將弩矢射出后，立刻開始重新裝弩，而在此期間，第二隊，第三隊源源不斷將弩矢射出。尋常弓手能開石弓便算力雄之人，但腰引弩所用的并非雙臂，而是全身之力，因此能開三石弩，五石弩之人盡有。藤牌若是單薄一點，立刻便被射穿，此時眼見萬弩射之，流矢蔽日，西涼人便如割草一般一片片倒下！

    但他們果然也并非尋常百姓的戰(zhàn)斗力，仍有許多人跑到了已經(jīng)被尸體堆起小山的城下，架起梯子，頂著落石如雨，頑強(qiáng)地爬了上來！哪怕被砸得頭破血流，身首分離，這些西涼人的眼里甚至沒有懼怕，只有野獸一般冷酷的怒意與貪婪！

    這一日中，西涼人數(shù)次爬上城頭，又?jǐn)?shù)次被擊退了回去，逐漸地，他們開始對長安城西這一片城墻的不同地段產(chǎn)生了不同的看法。

    比如桂宮以北雍城門以南這一段城墻，守軍丟起落石并不比別地頻率更高，而且這里因有死角，比附近城墻更易攀登些。但城墻上守著一個殺人如麻的少年劍客，這就很麻煩。

    西涼人也是人，受傷也會流血，久戰(zhàn)后也會疲憊，一旦露出疲態(tài)，同時也會露出破綻，但那個少年劍客不同，他自太陽升起時就立于女墻旁，直到紅日西沉，鳴金收兵時，他仍然守在墻上。

    不吃不喝，不累不睡，就那么拎著一柄長劍守在那里。

    可若有人以為一擁而上便能得手，想得就太天真了。

    他殺敵時用的力氣不多，出劍時一劍斃命，躲刀鋒時也只閃開一寸，似乎是個性情謹(jǐn)慎之人，什么都是計算過的，剛剛好。

    但那樣決然而強(qiáng)橫的身姿又根本不是一個謹(jǐn)小慎微之人能有的，哪怕晴空萬里之下，遙遙見到他在城墻上用劍的身影，都會自心底感到一陣涼意。

    ……難道鬼神當(dāng)真襄助朝廷，因而才有這樣不世出的劍客來守長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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