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海邊停著一艘大船,船上水手見到方怡的下屬手揮青巾,便放了一艘小船過來,先將方宇和方怡接上大船,再將余人陸續接上。 于八見要上船,說道自己暈船,說什么也不肯出海。方宇也不勉強,賞了他一百兩銀子。于八千恩萬謝的回山西去了。 方宇進入船舵,只見艙內陳設富麗,腳下鋪著厚厚的地氈,桌上擺滿茶果細點,便如王公大官之家的花廳一般,心想:“好姊姊待我這樣,總有會有意害我。” 船上兩名仆人拿上熱手巾,讓二人擦臉,隨即送上兩碗面來。面上鋪著一條條雞絲,入口鮮美,滋味與尋常又是不同。只覺船身晃動,已然揚帆出海。 舟中生涯,別有一番天地。方怡陪著他喝酒猜拳,言笑不禁,直到深夜,服侍他上床后,才到隔艙安睡,次日一早,又來幫他穿衣梳頭。 方宇心想:“她此刻還不知我不是太監,只道我們做夫妻畢竟是假的,甚么時候才跟她說穿。” 舟行數日,這日兩人依倚窗邊,同觀海上日出,眼見海面金蛇萬道,奇麗莫名。 方怡嘆道:“當日我去行刺韃子皇帝,只道定然命喪命宮中,哪知道老天爺保佑,竟會遇著了你,今日更同享此福。好弟弟,你的身世,我可一點也不明白,你怎么進宮,怎樣學的武功?” 方宇笑道:“我正想跟你說,就只怕嚇你一跳,又怕你歡喜得暈了過去。” 方怡又向他靠緊了些,低聲道:“倘若我聽了歡喜,那是取好,就算是我不愛聽的,只要你說的是真話,那……那……我也是不在乎。” 方宇道:“好姊姊,我就跟你說直話,我出生在揚州,媽媽是妓院里的。” 方怡吃了一驚,顫聲問道:“你媽媽在妓院里做事?是給人洗衣,燒飯,還是……還是掃地,斟茶?” 方宇見她臉色大變,眼光中流露出恐懼之色,心只登時一片冰涼,知她對“妓院”十分鄙視。倘若直說自己是小姐,只怕這一生之中,她永不會再對自己有半分尊重和親熱了。 方宇當即哈哈一笑,說道:“我媽媽在妓院時不只六七歲,怎能給人洗衣燒飯?” 方怡臉色稍和,道:“還只六七歲?” 方宇順口道:“韃子進關后,在揚州殺了不少人,你是知道的了?” 延挨時刻,方宇在想法子給母親說得神氣些。 方怡道:“是啊。” 方宇道:“我外公是明朝大官,在揚州做官,韃子攻破揚州,我外公抗敵而死。我媽媽那時是個小孩,流落街頭。 揚州妓院有個豪富嫖客,見她可憐,把她收去做小丫頭,一問之下,好生敬重我外公,便收了我媽媽做義女,帶回家去,又做了千金,后來嫁了我爸爸,他是揚州有名的富家公子。” 方怡將信將疑,道:“原來如此。先前嚇了我一跳,還道你媽淪落在妓院之中,給人做女傭,服侍那些不識羞恥,我盡可夫……壞女人。” 方宇自幼在妓院中長大,從來不覺得自己媽媽是個“不識羞恥的壞女人”,聽方怡這么說,不由得心中有氣,可一般人聽到這種都是這個反應,他也不好去說什么,而且,又不是他方宇的老媽。 他原想將自己身世坦然相告,可甚么都說不出口了,索性信口胡吹,將揚州自己家中如何闊綽,說了個天花亂墜,但所說的廳堂方舍,家具擺設,不免還是麗春院中的格局。 方怡也沒留心去聽,道:“你說一件事,怕我聽了歡喜得暈了過去就是這些么?”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