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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三刻,天青色的煙雨隱隱遮住了熾熱如火球的高陽,清脆的悶雷聲回蕩在偌大的都城。
讓人心感奇怪的是,街上的行人絲毫沒有因為天氣陰雨而暫緩腳步,這陣不大不小的雷雨,對他們來說,仿佛是理所當然的存在,就連一個打著油紙傘的人都看不到。
其實理由也不難解釋,這里是‘蘇都’,也被稱為‘甘雨城’,長河蘇氏常年隱居之地。
在蘇都出生的大多數人,無關年月,從降生以來注定了‘五行親水’。
蘇都地域并不險峻,前后共臨著三條大河,城里每走一段路途,就能看到分叉出來的小河上,人頭攢動的小小拱橋;人口相當多,據蘇氏一族的百年統計,住戶幾乎不下九十六萬,堪比天南洲俗世王朝的首都。
再加上水源充足,制度完善,底層居民依靠農耕自給自足,高層……高層境界高,不需要恰飯。
總的來說,在天南洲這種道門競爭激烈,仙家內卷嚴重的洲際,與世無爭的蘇都,算是難得的世外桃源。
……
“我有個問題。”樣貌俊秀的黑袍少年,適時地打斷了老掌柜沉浸式地演說。
兩鬢發白的老掌柜陶醉地表情一滯,干咳了幾聲緩解尷尬,一邊幫黑袍少年倒茶,低聲回答道:
“客官請講。”
說著,老掌柜斜睨了眼黑袍少年的側臉。
老掌柜在這里開茶攤要有幾百年了,人來人往,不乏見過魅力的男修。
可那些男修,要么是太過陽剛,張口粗話連篇,身材倒是很好,但他們身上的肌肉過于發達,一看就不是小姑娘受得了的。
反過來,長相俊俏的卻又太過書卷氣,說一句話柔柔弱弱的,表面上看起來溫文爾雅,一遇到事比女人還女人,根本靠不住。
這兩種太過極端,可如果降了檔次,又太過普通。
像是眼前這位黑袍少年這般,長相清秀,打扮干凈,身材勻稱卻不失陽剛的少俠……屬實是難得一見。
念及此處,老掌柜在心中暗暗咋舌——光看外表,倒確實不錯。就是不知道為人如何,能不能配我那尚未出閣的孫女……
黑袍少年端起白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沉吟道:
“既然蘇都崇尚隱山避世,為何還會允許我這等‘純路人’進來?”
“不是‘隱山避世’,是‘不與世爭’。”老掌柜敲了敲桌面,像是老師一般糾正著黑袍少年話中漏洞,爾后又給滿上了一杯。
“呃……”黑袍少年愣了愣,略感尷尬地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搞混了,以前我呆過的一個宗門崇尚隱山避世,感覺跟這個有些像……”
老掌柜恍然明悟,淡笑了一聲:“客官,我蘇都的不與世爭可不是隱山避世,那都是年輕人的誤解罷了,就包括蘇都之內,也有許多誤會的年輕修士。”
“愿聞其詳。”許守靖從瓊玉閣中把‘何肅’的靈珠掏了出來,不動聲色地往老掌柜面前一推。
“呵呵。”
老掌柜瞥了一眼靈珠,視線依舊停留在許守靖身上,若無其事收進了袖口。
他清了清嗓子,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侃侃道來:
“這事兒,要追溯到幾千年前,蘇都的……”
“可否撿主要的說?”許守靖滿頭黑線。
老掌柜悻悻然地坐了下來,嘟囔著‘年輕人啊,都不愿意聽陳年往事咯’,繼續解釋道:
“蘇都的不與世爭,指的是‘若非敵人來犯,絕不主動參加任何道門之間的沖突’,這是蘇氏歷代族長定下的鐵律。
但除此之外,蘇都并非與外界毫無溝通,一些想要去外面歷練的弟子,蘇氏并不會阻撓,但同樣不會給予半分幫助,歷練弟子也不能打著蘇氏的名號在外興風作浪。”
話到此處停下,老掌柜給自己倒了杯茶,細品了一口,接著道:
“客官,你不是問,為什么會允許你這樣的‘純路人’進入蘇都嗎?”
許守靖點了點頭。
老掌柜笑吟吟道:“蘇都可從來沒有不讓外人進來過,只是他們找不到而已。
蘇都能夠隱藏至今,靠的不是別的,正是我等先祖利用此處天地勾畫出的天然陣法,外人即便有心尋找,也只會錯過。
即便當真吳闖了蘇都,沒有蘇氏的人領路,也幾乎不可能回得來。”
“……”許守靖。
聽著怎么跟九霄隱龍圖似的?不過九霄隱龍圖倒不是天然陣法,而且門主可以根據情況開關,比你這個方便多了……
老掌柜又給許守靖添了杯茶,出聲道:
“客官,無論是何種原因,你能進入蘇都,說明你與我蘇都有緣,圣人曾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們哪兒有不歡迎的道理?”
許守靖似懂非懂,思索了片刻,又問道:
“這么說來,進入蘇都的外人其實有很多?”
“這倒沒有,去年一整年,滿打滿算不過百人。”老掌柜仰首沉思了下,微皺了下眉:“這才年初,除去客官你,就只有辰時那幾個漂亮的小丫頭了……”
“小丫頭?”許守靖一愣。
老掌柜眼珠子往上瞟,似乎是在回憶:
“嗯,不過以你的年齡來算,你應該叫一聲姨……她們各個是修煉一道的逸才,有兩個小丫頭更是不滿四十歲便已臻至涅槃塑骨之境,此等天資,與蘇氏天才不逞多讓啊……”
許守靖聽到‘不到四十的涅槃境’,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璇璣與楚姨,不過她們現在應該還在登龍港等著自己回去,不太可能跑到這兒來……
老掌柜看到許守靖有些失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詢問道:
“客官,你怎么了?”
許守靖入魂歸體,暗嘲了一句“應該是多想了”,便站起了身
“掌柜的,多謝你告訴我這些。”
“呵呵,不礙事,我們蘇都人都挺熱情好客的,客官待在蘇都期間,可以多光顧光顧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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