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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去，荊銘你丫的別跑！我說了多少遍我不吃醋！還非往我碟子里倒，你腦子有病吧？！”

    “嘿，孟軼。吃餃子不吃醋是沒有靈魂的，你也是時候嘗嘗陳醋的滋味了。”

    咣當(dāng)咣當(dāng)……

    追逐的兩人似乎被什么東西絆倒，引起了周圍女弟子的一陣尖叫。

    霓裳老者聽得是一臉黑線，這兩個貨色到了宗門外也天天搞這些沒用的，這是宗門內(nèi)部聚餐還好，要是跟其他宗門交流的時候，豈不是把臉都丟光了？

    《諸界第一因》

    咔吱——

    緊閉的紅漆大門緩緩開啟，霓裳老者下意識地往后縮了一步，可等到大門徹底敞開，他卻微是一愣。

    院子里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桌子，身著青云袍的龍玉門弟子坐滿了席位，一邊暢快的聊天，伸手夾著白玉似的餃子往嘴里送。

    但卻沒有任何開門人的身影……

    “老逵，愣著干嘛，進(jìn)來啊。”

    頭頂忽然傳來一聲調(diào)笑。

    逵道抬頭一看，皎潔的明月為背景，穿著一襲黑袍的俊俏少年坐在圍墻瓦片上，一臉調(diào)笑的看著自己。

    逵道既然聽從了許守靖的話，時隔百年重返凡塵，他就沒有動用過‘積灰’的靈力，自然是沒想到許守靖居然這么喜歡翻墻。

    他幽幽地嘆息了一聲，出聲道：

    “有酒嗎？”

    許守靖就像是意料到他會這么說一般，輕撫腰間瓊玉，五指牽扯出了一團(tuán)光之粒子，漸漸凝聚為了一個赤紅色的酒壺。

    朝著逵道提了提，笑吟吟地道：

    “紫陌的醉仙釀，要不要來嘗嘗？”

    說著，許守靖翻身跳了下來，帶著逵道跨過了門檻兒，朝著里面走去。

    街對面的商鋪中，正準(zhǔn)備打烊的小販將這一幕收入眼底，整個人都看傻了，喃喃自語道：

    “他居然走門了……”

    許守靖領(lǐng)著老逵在院中的一顆大樹旁，把紅色酒壺往木桌上放下，拉了張椅子：

    “老逵，你坐啊。”

    “……”老逵。

    染曦恰好端著兩盤冒著熱氣的餃子走了過來，盈盈躬身道：

    “公子。”

    “染曦，你也去吃吧，別一直忙了。”許守靖有些無奈地說道。

    染曦遲疑了下，將兩盤餃子放下，轉(zhuǎn)身離去。谷

    老逵頗為好奇的看著這個初見時就發(fā)覺她不簡單的小姑娘，視線飄忽其間，卻跟一雙略顯復(fù)雜的杏眼對上了視線。

    人群中，坐在姜容月身邊的楚淑菀望著師尊的身影，表情有些詫異，但很快便收回了視線，悶聲吃著餃子，權(quán)當(dāng)做沒看到。

    老逵嘆了口氣，也沒有在意自己二徒弟的無視。

    如果是按照禮儀，見了師長再怎么說也應(yīng)該過來問一聲好，不過他現(xiàn)在也不在意這些東西了。

    老逵環(huán)視著熟悉卻又陌生的龍玉門弟子，佳節(jié)團(tuán)聚，歡聲笑語，最為樸實(shí)的人間煙火莫過于此。。

    他已經(jīng)記不清上一回見到類似的場景是何年何月了。

    年少向往江湖，覺得行走紅塵也沒什么大不了。可在他以劍仙之資行俠仗義時，卻發(fā)現(xiàn)，身邊的相伴的友人一個又一個的逝去。

    在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循環(huán)中，逵道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行俠仗義救下的人，在百年之后仍然會是一具枯骨。

    相伴相識的知己，在他登入龍門那年，世間便已經(jīng)不剩一人。

    紅塵劫，早在他踏入凡塵的那一刻起就纏上了他，只是他還沒有自覺罷了。

    嘩啦啦——

    清澈晶瑩的酒液注滿了酒杯，逵道看著快要溢出來的酒杯被推到自己面前，他瞥了眼許守靖，苦笑道：

    “以前我總是想要斬?cái)嗯c所有人的因果，所以在淑菀她們那一代的弟子全部出師后，我便再沒有露過臉。沒想到，在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我還是信了你的邪，功虧一簣。”

    許守靖也給自己滿上一杯酒，仰首一飲而盡：

    “你總是說凡間事與仙無關(guān)……可你切斷了所有的聯(lián)系，就真的成仙了嗎？”

    逵道沉默了，其實(shí)他多少也意識到，除非他從來沒有踏入過凡塵，否則即便他多么不去凡塵扯上關(guān)系，過去的那些記憶，始終留存在內(nèi)心中，成為他修行路上的絆腳石。

    許守靖斜過身子，看著龍玉門喜氣洋洋的氛圍，輕笑道：

    “老逵，其實(shí)我從來不覺得，紅塵是劫。那些自稱渡過紅塵劫的人，其實(shí)都是在欺騙自己，如果他們真的渡過了紅塵劫，看淡了一切，那他們就不會把那些事情稱為‘劫難’。

    正是因?yàn)闊o法忘懷，才要一遍遍的自我欺騙，告訴自己那都是劫難……你說這種人是不是很好笑？”

    “……”老逵。

    你再罵？

    許守靖察覺到了逵道的視線，擺了擺手：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說，當(dāng)你把紅塵當(dāng)成劫的時候，它才會是劫難。但如果你不把他當(dāng)成劫難，其實(shí)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會成為修行路上的阻礙。”

    當(dāng)成劫才是劫，不當(dāng)成劫，就什么都不是……

    老逵微是一愣，琢磨了下這句話，隨后用一種古怪的視線看著他，蹙眉道：

    “這是你悟出來的道？”

    “呃……也算是吧。”許守靖出聲道。

    老逵沉默了半晌，長嘆了一聲：

    “我在你這個年紀(jì)的時候，根本沒想過這么多，在這方面，我不如你。”

    許守靖被夸得有點(diǎn)不好意思了，食指撓了撓腮，出聲道：

    “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夸張啦……不久之前我還在思考，到底是蒼生重要，還是所愛之人重要，我其實(shí)也一直很迷茫，也是最近才想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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