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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該處理的政事依舊沒有耽誤半分,但她仍然感受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那是一種掙脫了過去束縛與枷鎖,變成了全新自己的新鮮感。
如果用一種花來形容楚淑菀,那大概是紅薔薇,她永遠都是那么的順從自己的本心,愛她所愛,不受拘束。
仇璇璣過去很羨慕楚淑菀,因為自己做不到那樣灑脫。
在師尊的眼里,她是一個教科書般的好學生,從不追名逐利的淡薄性格,也造就了她進境速度遠超同輩。
同樣的,在先帝與陳太后眼中,仇璇璣也是一個值得放心托付的乖乖女,所以先帝才選擇把身后的位子交給仇璇璣,只因為先帝知道,仇璇璣一定會聽自己的話。
陳太后也放心的將先帝囑咐全盤托出,甚至直戳了當的告訴她,你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以后的仇傷云。
仇璇璣從來沒有反抗過,或者說她覺得自己也不應該反抗,這都是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她拋棄了最喜歡的修道來完成父皇的囑咐……她固執的認為師尊那套‘仙凡相隔’的理論是對的,即便這兩者都讓她滿心瘡痍,有道不能行。
可她心中真的是這么認為的嗎?
或許,道心破碎的郁結之處就在于此。
就像那一日,仇璇璣問許守靖,‘我該有怨言嗎?’
仇璇璣問出這個問題,是因為她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有怨言。
她從來沒有做出過自己的選擇,她只是做出了應該作出的選擇。
所以,在面對佘爭陰險的二選一時,仇璇璣又猶豫了。
作為大璃女帝,她應該為了整個大璃著想,即便舍棄的是親弟弟……以民為本,這是父皇教給她的;但作為一名姐姐,她的情感告訴自己,哪怕用整個大璃的性命來交換,也比不上許守靖與仇傷云一根汗毛。
正是因此,當仇璇璣聽憑著本能,對那些半妖施法時,她終于反應了過來,自己從來都不適合當一名人皇,師尊給予她的道,也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道。
把這個道理教給自己的,正是那個年齡小到甚至可以叫自己‘姨’的少年。
她第一次作出了自己的選擇。
這是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
——
白雪皚皚,湖泊無瀾。
水榭亭亭,木橋連綿。
經過硝煙洗禮的飛禽停在枝頭,用彎彎的小爪子撓著脖頸;被凍僵的白尾靈魚撞破冰層,在濺起陣陣漣漪后,重新回到水中;廊亭中獨留的黑袍公子,倒頭躺在寬椅上,背靠著梁柱,后腦枕著兩臂,半瞇著眼睛昏昏欲睡。
站在結了一層冰霜的木橋前,仇璇璣眼前場景恍惚變幻,似乎看到了兩個月前,自己在廊亭中與黑袍少年第一次對話的虛影。
那時候,她固壁自封。那時候,他強闖心房。
吱呀——
她步履盈盈地踏上木橋,仿若雪中散步的仙子。
大雪從未停歇,紛飛的雪花宛若飄蕩在空中的鵝毛,美麗又壯觀。
但這些書情畫意的‘鵝毛’,還未觸碰到仇璇璣紅裙肩頭,便化為了一灘清水。
那是業火,也是熱情。
仇璇璣輕緩地來到黑袍少年跟前,業火依舊像是吞噬理智的野獸,在血管經脈中劇烈燃燒著。那雙鳳眸看著黑袍少年的,卻格外的清澈。
一陣風來,光禿禿的枝條擺動,驅散了在此歇腳的飛禽。
“嗯……”
黑袍少年眉頭皺了下,半睡半醒中似乎感知到了有人在前。他睜開了睡眼朦朧的桃花眸,就看到了一張清冷絕美的臉龐。
“……你打完了?”黑袍少年尷尬地撓了撓腮,伸頭往眼前女人背后瞧了瞧,故作懊惱地癟嘴道:“劉公公怎么走了也不叫我一聲,這冰天雪地的,要是把我凍到了還怎么給璇……師叔治療業火?”
撲哧——
仇璇璣沒忍住笑了出來。
霎時間,仿佛暖春冰雪融化時的萬紫千紅、又好似煙花升天后頃刻間的耀眼璀璨,美艷而不可方物。
她從來不是一個愛笑的人,但見到喜歡的人,無論對方說什么,總是會露出笑容。
喜歡,從來不會騙人。
“佘爭讓我做一個選擇。”仇璇璣收攬起笑容,又恢復成原先清冷淡漠的模樣。
許守靖微愣了下,沒有出聲,靜靜等待她說下去。
“半妖與妖化人之間,半妖還存在救回的可能,而整個大璃的妖化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仇璇璣細膩的皮膚攀上紅暈,因為業火的緣故臉頰有些發燙,但她還是平靜地繼續說道:“他讓我在仇傷云與大璃子民之間做選擇,如果我選了仇傷云,他就放了整個大璃的半妖,反之,就殺了仇傷云。”
“那么,你的選擇是?”許守靖一臉嚴肅,十指交叉用手背托著下巴。
“我的選擇……是你。”仇璇璣搖了搖頭。她轉過身,將紅裙裙擺舒進腿彎,幾乎緊挨著肩膀的姿勢坐了下來,出聲道:“直到剛才我才發現,其實什么都不重要,哪怕大璃亡國,只要你跟傷云好好地,我就別無所求……我幾次想要開口選擇仇傷云,但看到那些半妖求饒的樣子,我選擇在你身上賭一把。”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仇璇璣低垂著眼簾,出聲道:“我看出佘爭的目標其實是我,只要我做出選擇,他一定會食言的同時殺掉仇傷云與半妖,以此來擊潰我的內心……我作出對那些半妖施法的樣子,就是為了引佘爭出手,我相信只要你看到了,就一定會救下仇傷云。”
“你怎么知道我來了?”許守靖瞪大了眼睛,滿頭問號的看向仇璇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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