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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喝了一口

    茶，緩解了一下不安的情緒。

    「今日在瓊花苑碰見，你怎么突然跑掉了？」放下茶盞，羽楓瑾用他一貫的那種冷靜語調(diào)問道。

    「臣妾不敢驚擾陛下享受天倫的時(shí)刻，便走開了。」鹿寧溫和而有禮貌地回答，臉上的微笑似乎比方才要真誠(chéng)許多。

    羽楓瑾注視著她的臉，斟酌片刻，才說道：「今日你走得太過匆忙，朕沒來得及為你們引薦。不過日后就是一家人了，也不急于這一時(shí)。等過幾天，朕就讓她們來給你請(qǐng)安——」

    「陛下。」鹿寧鼓足勇氣打斷他的話，用近乎哀求的聲音說道：「臣妾斗膽請(qǐng)求您，念在家父為國(guó)捐軀的份兒上，能免于臣妾戰(zhàn)俘的罪名，讓臣妾回到家鄉(xiāng)安度余生。」

    她平淡的口吻里聽不出任何悲傷，但是眼神十分嚴(yán)肅。

    「你要離開朕？」羽楓瑾眉頭微皺，聲音里帶著微怒。

    「希望陛下恩準(zhǔn)。」似乎被他的氣勢(shì)所壓倒，鹿寧稍稍縮了縮身子。

    「朕答應(yīng)過老將軍會(huì)好好照顧你，也向滿朝文武宣告，北渝的皇后非你莫屬！天子之言、擲地有聲，你想要朕出爾反爾嗎？」羽楓瑾神情嚴(yán)厲地看著她，語氣生硬冰冷、不容置疑。

    「臣妾一介蒲柳，又是亡國(guó)戰(zhàn)俘，身份太過卑微，實(shí)在高攀不起，求陛下恩準(zhǔn)臣妾離開這里……」鹿寧將臉轉(zhuǎn)向一邊，語氣生硬而痛苦。

    羽楓瑾狠狠靠上座位的椅背，眼中染上一絲傷痛：「這里的一切就讓你如此厭惡?jiǎn)幔俊?

    他其實(shí)很想問——自己就讓她如此避之不及嗎？

    可他不敢開口，他怕聽到那個(gè)殘酷的答案。

    鹿寧深吸一口氣，緩緩抬眸，對(duì)上他的目光。

    「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她仿佛在笑著，可眼里卻分明透著極度的悲苦，看了讓人同情。

    「為什么不試試？」羽楓瑾苦著臉，低沉的聲音中透著哀戚。

    鹿寧微微低下頭，病快快似的苦笑了一下：「可是……我們已經(jīng)找不到，和彼此和平相處的方式了……」

    短短一句話，卻透露出無盡的凄涼。

    二人間又彌漫起尷尬的靜謐，外面的風(fēng)聲漸大。

    許久，羽楓瑾終于從干澀的唇間發(fā)出一絲嘆息，一聲讓人心碎的長(zhǎng)嘆。

    ——風(fēng)光好——

    宿空房，秋夜長(zhǎng)，夜長(zhǎng)無寐天不明。耿耿殘燈背壁影，蕭蕭暗雨打窗聲。

    鹿寧躺在黑暗中，數(shù)了一夜的更漏。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卻又有了些許的困意。

    翻個(gè)身剛要休息，胃中又開始作妖般翻江倒海起來。

    她扶著胸口干嘔了許久，直到胃里空無一物，鼻涕眼淚卻流了一臉才停下。

    一陣莫名的恐懼襲遍全身，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是怎么回事。

    只能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戒掉酗酒的毛病。

    翻來覆去只睡了片刻，琉璃就前來通稟——德喜公公又帶著小太監(jiān)前來送東西了。

    鹿寧懶得起來謝恩，想將他們打發(fā)走。可琉璃還是好說歹說，將她從床上勸了起來。

    坐在銅鏡前，任憑琉璃裝扮著自己。

    鹿寧看著鏡中臉色蒼白的女子，心中暗暗罵了一句「真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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