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策師秘錄1-《策命師蕭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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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讓那些正派中人死去的生意中,我了解得很清楚,他們都有該死的原因,只是他們被正派兩個字的光明外衣包裹得太嚴(yán)實了,沒有人會相信他們面具后的本來面目是何等的丑陋骯臟。
有些人覺得我替他們解決了麻煩,是他們的救星。可是我從不在意,我根本就沒覺得是在做一件好事,我依然會收取相應(yīng)的報酬,因為無論什么事情,都會有它的代價。而我只是享受一種游戲的快感而已。
所以正派中人把我歸類于“邪”,我不屑置辯,也有人暗地里將我當(dāng)作“正”,我亦是當(dāng)作一個笑話。
這個江湖,無非就是人與人之間利益的沖突,恩怨情仇的矛盾,欺壓之下的反抗,這是江湖最根本的起源,也是無數(shù)人流血喪命的緣由。
武林只有刀光劍影,而江湖更多的是人情世故、爾虞我詐以及陰謀算計,像滿是污穢的泥潭,深不見底,一不小心就會要人的命。
做一個正派的江湖人,實在太累。我看到的這個江湖,不是說書人故事里的江湖,故事里的江湖總是俠客風(fēng)流,佳人浪漫。那是一種美好的想象,可是現(xiàn)實卻不同,很多初入江湖的人都想做名動天下的大俠,但是最后都猶如石頭進大海一樣消失得連泡沫都沒有一個。在這個殘酷的江湖中,當(dāng)大俠是一件在我看來很累又吃力不討好的事。做大俠會得罪很多人,時刻都要提防被人報復(fù)暗算,且光有一身武功是不行的,一個人如果沒有強大的勢力作后盾,沒有厲害的親朋好友扶持,就憑一柄劍一口刀就想揚名立萬簡直就是幻想。并且更殘酷的是,有時候暗算你的就是你平時最好的朋友。我看到過路見不平一怒拔劍的俠少被仇家殺死后尸體丟在陰溝里幾天幾夜無人問津的情景,也看到過成名的大俠被人打殺得跪在地上一邊吃狗屎一邊哭著叫饒命。
所以,大俠這兩個字,是要人命的稱呼,并且束縛太多,并不適合我。
我時常想起我?guī)煾附?jīng)常說的一句話,在這個江湖上,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有資格說話。
我還活著。
我是誰?策命師?
不是。策命師只是別人對我這個職業(yè)的稱呼,那我的真實名字叫什么呢?
因為職業(yè)的關(guān)系,我有許多種身份,準(zhǔn)確的說我可以變成我想要的任何身份,這些身份能讓我在買賣的游戲中有太多的便利,于是自然就會有不同的名字。名字太多了,我自己都差不多要忘了我的真名。因為有些時候,你想要成為另一個人時,就必須讓自己真的成為那樣的人,必須忘掉本來的一切,這樣就可以毫無破綻。所以我經(jīng)常喜歡用的一個身份,我取名為“公子羽”。
我是一個男人,姓蕭,名易。從我能記事開始,我就跟隨著我那只是普通百姓的爹娘四處流浪,因為那個時候到處都在打仗,又有饑荒,每天都能看到很多人死去,沒有人能確定自己明天還能不能活著。我的爹娘總是告訴我,不管以后能活多久,都一定要記住自己是誰。所以這個名字也是真正屬于我唯一能擁有的存在。我七歲的時候,一幫亂兵沖進了我和爹娘躲避的村子,他們到處殺人,爹為了保護我和娘死在了那幫亂兵的刀槍之下。而我娘為了讓我活命,不惜用自己為條件,求他們不要殺我。一個臉頰上有一道傷疤的人是那幫畜生亂兵的頭目,他趁機將我娘拖進了房子,我顫抖著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沒過多久,房子里面發(fā)出一聲怒吼,接著我娘就從窗戶里飛了出來,摔在我的面前。她嘴巴上沾著血,還赤裸著身體。我害怕極了,甚至還被嚇得尿了褲子。
娘用羞愧和絕望的眼睛看著我,想要伸手抓住我。但卻被怒罵著跳出來的頭目一腳踏住了,頭目的脖子破了一個洞,正往外流著鮮血。我聽到他暴怒著吼道:“他媽的臭娘們,你居然敢咬老子!老子要你的命!”我看到他手中的刀刺入娘的身體,娘大叫一聲,鮮血在她的身上濺開,她驚恐的眼神漸漸渙散,她死了。
那一刻,我的腦袋好像在一瞬間炸了——憤怒,悲傷和恐懼以及其他我說不出來的激烈情緒把我淹沒了,我像一灘爛泥一樣的癱倒在地。我想那個時候遇到的刺激,并不是我那個年紀(jì)能夠承受得住的。
我以為我馬上也要死掉了。可是那個頭目并沒有殺我,他猙獰著的面孔像一只野豬,捂著傷口一腳一腳的踢我,我就像一只狗一樣在地上滾來滾去。他大喊著,“小雜種,我現(xiàn)在不會殺你,因為我要你做我的狗,然后再慢慢的弄死你!”
“他們都叫我老刀把子。”頭目繼續(xù)一腳一腳踢我,冷笑道:“你給老子好好記住這個名字!因為接下來你活著的每一天,我的名字都將是你的噩夢!”
我感覺我渾身的骨頭都已經(jīng)斷了,我哭叫著,但是沒人可憐我,我聽到的只是他們瘋狂的笑聲。
那以后,這一群已經(jīng)喪失良知的人的確成了我的噩夢。他們用繩子套住我的脖子像狗一樣牽著到處繼續(xù)搶掠殺人。我活著的唯一用處就是在他們休息的時候被他們毒打折磨,開始的時候我每天都活在無盡的恐懼和痛苦中,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玩膩了就把我殺了。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fā)現(xiàn)他們沒有目的到處殺人也是為了活著,隨著他們流蕩的時間越長,他們的人數(shù)也在一次一次的燒殺搶掠中不斷減少,剩下的人慢慢開始有了恐懼。可是對我的折磨依然樂此不疲,我感覺成了他們發(fā)泄恐懼的工具。
于是我開始慢慢讓自己適應(yīng)這樣的折磨,我逼自己不要再害怕,他們也是人,并不是真正的魔鬼。因為他們也會害怕。我要繼續(xù)跟著他們,尋找一個機會。
一個報仇的機會。
我才七歲,又小又弱,而我的敵人都是軍人出身,并且殺人不眨眼。正常情況下,我連他們當(dāng)中最瘦弱的人都打不過,更別提要殺死他們了。而他們要殺我卻易如反掌,簡直就跟捏死一只螞蟻般的簡單。所以我首先需要忍耐,需要一個計劃,一個機會,我只要殺死一個人就行,就是殺死我娘的那個老刀把子。
時間再往后,他們似乎對我放棄了戒心,除了每天繼續(xù)毒打我之外,還要我做他們的苦力,背東西,做吃的。還會讓我在他們洗劫的地方找值錢的東西。有一次,我在一個他們洗劫過的地方找到了一把小刀。
那不過只是一把普通的用來削水果的小刀,可是我欣喜若狂,這把小刀讓我對報仇的心更堅定了,因為我畢竟也擁有了武器。
大約過了半年的時間,到了寒冬下雪的季節(jié)了。這半年來我跟著他們輾轉(zhuǎn)了許多地方,我每天都在暗中細(xì)細(xì)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他們依然像流匪一樣隨處肆意搶殺,可是傷病和那種對明天沒有期望的恐懼感讓他們的人又繼續(xù)的減少。而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惡劣條件下這些剩下的亂兵已經(jīng)七八天沒有遇到村子和人,搶來的糧食也基本吃完,大家又冷又餓,我也一樣。這種情形下,他們暫時忘了要折磨我的事,估計也是想要留點力氣。畢竟這半年來在非人的折磨下我居然還能活著,對他們來說也算是一件奇事。
他們對我的戒心越小,我的機會就越大。
而在某一個傍晚里,他們終于找到了一處人家。那是一個大戶人家,有很多的房子,還有三四個護院看守。亂兵們饑餓難耐,看到有了生存的希望更加兇殘畢露,他們開始對這戶人家發(fā)起攻掠,雖然沒有任何章法可言,但是依然憑著那股狠厲的血勇拼下了這戶富有的人家。他們殺死了護院和所有的男人,然后留下的女眷被他們輪番奸污,他們就像牲口一樣瘋狂的發(fā)泄著獸欲。我沒有見過地獄是什么樣子,但是我在那一刻知道,這里就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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