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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起陽點頭，“看到了。”

    陳朝顏就又問：“美嗎？”

    陳起陽答：“美。”

    陳朝顏再問：“有多美？”

    “落日很大，很紅，就像個火球。”陳起陽歪著腦袋，邊想邊說道，“燒得云都變成了紅色，還有所有的山和所有的水，還有李子溝，都是紅色的。”

    陳朝顏微微勾唇，“你怎么知道所有的山和所有的水，還有李子溝都是紅色的？”

    陳起陽道：“我看到了。”

    陳朝顏問：“你在哪里看到的？”

    陳起陽答：“我在山頂……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有自己爬到山頂，才能看到所有的山和所有的水，還有李子溝都是紅色的，就好像被太陽給點燃了一樣。我要自己沒有看過，只聽爹說，肯定就會跟二狗子一樣，認(rèn)為是在騙人。貓兒山離李子溝太遠(yuǎn)太陡了，他因為懶和害怕，從來就沒有上去過。”

    見他已經(jīng)上了道，陳朝顏便接著往前引導(dǎo)道：“貓兒山又高又陡，也就是爹，村里其他人可不敢?guī)ё约旱暮⒆油吓馈！?

    “也是。”陳起陽回憶說，“我記得剛開始爬那幾回，每次爬到一半，就摔一身傷地回來了。有一回還差些掉了懸崖，回村后，隔壁的三爺聽說后，還狠狠地將爹罵了一頓，說爹不孝，想斷了陳家的后。后來，又摔了不少回，才爬上去了。”

    陳朝顏唏噓道：“是呀，爹被三爺罵后，消停了許久。后來，爹覺得貓兒山頂?shù)娜章鋵嵲谑翘懒耍裟悴簧先タ匆谎郏?dāng)真是可惜，便又偷偷帶著你往上爬。只是看個日落罷了，再美，也比不過你的性命。也不知道爹為何那么執(zhí)著，更不知道你是如何堅持過來的。”

    陳起陽能跟讀兩遍就記住她教的內(nèi)容，足以證明他的聰穎，何況陳朝顏又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個份上……

    不聲不響地將三張聲律啟蒙放到一邊，又將《詠雪》拿過來，一字一句，開始重頭讀起。

    陳朝顏沒有打斷他，等他讀完兩遍后，才握住他的手，“不用著急在這……”

    “姐，”陳起陽抬頭，目光堅定而明亮，“黃瘋子一定沒有爬到貓兒山頂看過落日，也一定沒有利用過‘三余’時間，將一首詩或是一本書讀過一百遍！他肯定跟我剛才一樣，讀兩三遍就記住后，便開始沾沾自喜，所以才會連考十三次而不中。可我爬上過貓兒山頂，也在貓兒山頂看過日落，知道那里的日落有多好看！”

    “所以，我一定也能跟董遇一樣，將每首詩或是每本書都讀上百遍，弄清楚它們的意思！”

    “當(dāng)然。”陳朝顏肯定地說道，“我還指望著你好好讀書，考取狀元后，讓我坐享榮華富貴呢。不過，時辰不早了，你的傷也還沒有好，今晚就先歇息，明日再努力，如何？”

    陳起陽看一眼外邊漆黑的夜色，回過頭來反催她道：“我再讀十遍就睡了，姐你膝上的傷也還沒有好，而且白天還要查案，趕緊跟月見姐姐先回去睡吧。”

    陳朝顏也不愿意打斷他的積極性，便道：“那就說好了，再讀十遍就睡。”

    陳起陽點頭：“有白芍姐姐看著我呢，姐你放心好了。”

    “好吧。”陳朝顏說，“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記得讀完后，早些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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