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朝比奈泰能在屋敷里喝得酩酊大醉,最后直接睡倒過去。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才迷迷糊糊地醒來,卻被小姓告知今川義元想見他,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朝比奈泰能趕緊簡單抹了把臉,就光著腳掩飾不住地跑來找了今川義元。 “殿下,有什么事嗎?”拉開門后,朝比奈泰能仿佛已經(jīng)把昨天自己的發(fā)言和態(tài)度忘了個精光,回復了往日不拘小節(jié)的模樣。滿臉胡茬的他一身酒氣,袒露著濃密的胸毛,大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翹著二郎腿,那腳丫子的臭味差點沒給今川義元熏了個夠嗆。 “我是有些在意,怎么備中守昨天說的這些事情……我完全都不知道?”今川義元回味著昨日的對話,只覺得被朝比奈泰能描述的情況震撼到了——沒想到在他一直以為是家中第一重臣、第一忠臣的朝比奈家里,居然是如此暗潮涌動。更沒想到朝比奈泰能為了維持朝比奈家對自己的忠誠,竟然是費了這么大的力氣。 “雪齋大師把您保護的太好了……所有這些糟心陰暗的事情,都沒有和您講,估計是想讓您安心些,對家臣的看法也單純積極些,活得輕松自在。不用整天防賊一樣,壓力很大地與我們家臣打交道吧。”朝比奈泰能嘆了口氣,“這些事情我都是和雪齋大師溝通的,雪齋大師也幫了我不少,替我彈壓朝比奈家的分裂勢力……但看來他什么都沒和您講。” “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嗎?”今川義元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 “遠江和三河地區(qū)一直不穩(wěn),尤其是外樣們,對您的作風很不滿。他們認為您不理政務(wù),游手好閑,根本不關(guān)注家臣的利益,有什么事情也從不和家臣商量,甚至連見他們一面都不見,讓他們很困惑和憤怒。覺得您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當家督。”朝比奈泰能是少數(shù)有資格、有膽量直接進諫今川義元的家臣,毫不避諱地道:“雪齋大師沒有好好勸過您嗎?” “老師說了很多次了讓我自己去處理些政務(wù),只是我一直以‘之前約好了我不管任何政務(wù)’為由拒絕了。他也說過家臣會不滿,但我沒當真,以為只是老師拿來敲打我的罷了。”今川義元此刻也只有苦笑了,他現(xiàn)在才明白太原雪齋為什么總是苦口婆心地勸他參政——因為太原雪齋了解黑暗里的暗潮涌動,迫切地希望今川義元改善形象,只是今川義元自己渾然不知罷了。 “您應(yīng)該慶幸,您遇到了雪齋大師這樣一個百年難出的良輔。”朝比奈泰能也是嘆了口氣,隨后僥幸地苦笑道: “雪齋大師雖然大權(quán)獨攬,但卻也大公無私,把今川家治理得井井有條,民生、商業(yè)、武備都是蒸蒸日上。為了表明自己毫無私心,雪齋大師主動和親族劃清界限。您知道雪齋大師多久沒和他的本家庵原家(太原雪齋出自庵原家,現(xiàn)任庵原家家督庵原忠胤是太原雪齋的侄子)和娘家興津家(太原雪齋之母出自興津家,現(xiàn)任家督興津正平是太原雪齋的表弟)聯(lián)絡(luò)了嗎?自打他擔任家宰以來,他就沒往庵原家、興津家去過一封信,也沒和親戚們見過一次面,每次封賞的時候也基本沒有庵原家和興津家的份。就是因為雪齋大師害怕別人捕風捉影,說他中飽私囊。” “雪齋大師自己也沒有娶妻生子、傳宗接代,就是想用絕后的方式向今川家里的家臣們表示他絕無長期壟斷權(quán)力之意。如此犧牲,把一碗水端得如此之平,才勉強讓今川家維持穩(wěn)定,至少讓今川家的直臣、一門眾和譜代們都對您的怠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然您想想,如果您把家中大權(quán)委任給了一個作威作福、假公濟私的奸佞小人,別說外樣們不滿了,恐怕譜代和一門眾的家臣們也會抗議吧?” “但即便如此,那些外樣們也還是不滿。人就是這樣,天生就向往權(quán)力,誰權(quán)力大他們就不滿誰。權(quán)力在家督手里可謂是名正言順,即便如此,都會有人會說三道四。更別提現(xiàn)在家中大權(quán)都在一個外人和尚手里了,你讓那些外樣們怎么心服?本家的直臣譜代們都知道雪齋大師的才華,雪齋大師平日里有事情也會和他們商議,可雪齋大師信不過那些外樣,在他們家里安排了無數(shù)眼線,久而久之雙方矛盾越來越大,雪齋大師也很難做啊。” 今川義元聽著朝比奈泰能的一番肺腑之言,不禁陷入了沉默。他是最懂他老師的人了,那個好強的老和尚,估計是到死也不會跟自己這個做徒弟的吐露這些苦水,而是打算默默地替今川義元扛下一切,讓今川義元可以安享自由輕松的生活——就和小時候在寺里一樣。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