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本是后宮秘聞,陳年往事如煙,昔日故人凋零,哀家自己也快忘了。今日在王上靈柩前,哀家便將大王子衡的身世告知國民。” “哀家出身世代簪纓的那氏,十六歲那邊蒙王上垂青,被選入宮為妃,又兩年,先劉王后病逝,先劉王后之子杜衡,年幼失母,哀家不忍其孤苦,將其養(yǎng)在府中,視如己出。” 王后慘然一笑,白皙的面容上雨水滾滾落下,更顯凄楚,“哀家福薄,入宮近二十年未曾誕下一子,蒙王上不棄,忝居后位,時(shí)時(shí)如履薄冰……衡至恭至孝,侍吾如親母,二十年如一日。衡聰穎悟達(dá),有走馬觀碑之才,王上甚喜之,視作儲(chǔ)君磨礪培養(yǎng),御駕親征前更是命其總攝國政,繼任國君名正言順,王上更留下遺召,命其繼領(lǐng)金沙國祚。” “衡的出生身世,自有杜氏金碟玉冊記錄。哀家不明白,某些包藏禍心的宵小怎敢憑著捕風(fēng)捉影的言辭,便敢顛倒黑白,誹謗國嗣!” 王后說得條例分明,樁樁件件皆有脈絡(luò)可尋,情真意切,人群的聲浪一下被澆滅了許多,但總有倔強(qiáng)之輩,仍厲聲質(zhì)問,“這只是王后一面之辭,憑借王后和大將軍的暗中勢力,連王上都能蒙騙,虛造一份金碟玉冊又有何難?” “大膽,我宗府總管杜氏血脈傳承,與國同祚,金碟玉冊事關(guān)社稷,自有嚴(yán)謹(jǐn)妥帖的制度記錄,千年來從未出過差錯(cuò),豈容你污蔑。”宗正厲聲喝道。 當(dāng)代宗正在杜氏中的威望僅次于王上,他一開口,人群中的聲浪又被壓下幾分。 “大王子衡血脈純正,無可置疑。”王后清冷的目光掃過,臺(tái)下的眾人皆低下頭,無人敢攖其鋒,“至于本宮……” 她輕蔑一笑,張手扯下縞素,露出一身耀目的大紅鳳袍,“是非清白天日可鑒,本宮……問心無愧。” 鳳袍招展,鮮紅如血,大雨也不能令其黯淡。王后絕美的面容清冷如雪,她忽然展顏一笑,其中風(fēng)采令人目眩,“本宮倦了。聽說鳳、凰比翼齊飛,本宮與王上伉儷二十載,相濡以沫,怎還能不如兩只畜生。” 她抬頭望著烏黑的天際,低喃道,“王上征戰(zhàn)幽冥,怎忍心落下妾身形單影只。” 一道寒光驟然閃過,王后目中神采漸漸黯淡,鳳袍染血,別樣妖艷。 “母后——” 大王子凄厲得大喊著,雙手胡亂按著王后腹下的傷口,卻堵不住汩汩涌出的鮮血。 往事席卷而來,淚水卻前埋沒了視線。他感覺胸口像被利箭穿過,五內(nèi)具焚。 身前這個(gè)養(yǎng)育他二十年的女子,將他視如己出,寄望深厚,曾經(jīng)帶他賞雪觀花,帶他識(shí)字讀書,帶他嬉戲玩耍,教他智謀心計(jì),曾對(duì)他說,要親眼見他君臨天下…… 千萬般悲傷將他徹底淹沒,他顫聲囁嚅著,“母后,你怎舍得!只差半步,孩兒便是王了,你怎肯先走!” 大雨匯聚如海,淹沒了一切。 大王子揮袖擦干眼淚,目中流出滔天的恨意,哪怕得知父王逝世的消息,他也不曾如此刻悲傷。因?yàn)樗溃竿醯氖澜纾翘煜拢酿B(yǎng)母,金沙的王后,心中的全部世界,只裝著他一人。 如今最溫柔慈愛的母后也走了,走得如此倉促和孤獨(dú),帶著滿腔遺恨與黯然,也帶走了他心底最后一點(diǎn)柔軟。 從今以后,這個(gè)世界便只剩孤一人了。 大王子像一只受傷的孤狼,仇視著眼前的整個(gè)世界。 “不管是誰,逼死我母后,一個(gè)都別想活。” 大長老輕咳一聲,目中充滿了復(fù)雜的意味,低聲提醒道,“殿下,報(bào)仇之事可以稍緩,眼下應(yīng)盡快完成登基儀式。” “國民……都在看著!” “國民?哈哈,好一個(gè)國民!”大王子懷抱著王后的遺體,冷冷掃了大長老一眼,“這也是你計(jì)劃的一部分?你忘記當(dāng)日怎樣答應(yīng)孤的!” 大長老苦笑搖頭,“不管殿下信或不信,此事與臣無關(guān)。” 一名甲士快步上臺(tái),欲言又止。 “說!”大王子聲音嘶啞,令人不寒而栗。 甲士渾身一個(gè)激靈,顫聲道,“大將軍傷重不治……歿!” 大王子冷哼一聲, “他若不死,本王也定將他千刀萬剮。” 侍官們小心接過王后的遺體,大王子不舍得看了她一眼,沉聲道,“整理好王后的儀容,厚葬,與先王同穴!”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