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腮幫子貼近豪華奢石桌臺吹牌,右手還撥電話沖兒子報平安不到三天,派頭不凡的中年男人從石坡停住腳步。倒不是輸掉六七位數,就想看看大海,石欄長廊旁漫無目的散步是為回家前享受這一片干凈、美好而不屬于他的海灘。 短粗手掌扇過右臉。鷹鉤鼻梁插在地心引力拉得微微下墜臉蛋中間,相當可以了,三四千萬掙來,無數小三兒穿梭而過,只在這面相留一絲腐敗模樣的面龐顫抖都不顫。身上背著快兩千八百萬債務,男人依然酣睡整整九個小時才下樓對付頓晚飯,還梳洗一新,只是右顎胡子出現一條血口,目光瞥向捏牌慣用的手:“‘哎呦這把牌別飛啊?’老天真有眼,怎么沒讓你洪校長的飛機刮海里?這把跟輸新鉑京那手牌像”。 極遠處嗚咽風中,天邊烏云團厚積如蓋,如水墨畫層層朵朵分明、緩緩移動,吞沒逐漸起身的北斗星。輕微和風、綿長細雨輕一下重一下,猶如被風揚起幕布,霧氣下朦朧、深邃雙眼凝視點點滴滴雨水倒回去,恍惚間自己也隨風一步步去源頭、一步步回溯,直到恐懼源頭……忽然想到兒子睡前迷迷糊糊問話 :“爸爸,你睡不著的時候是數羊還是數星星?”男人淡淡笑了笑“數我人生里的錯誤”。 1961年9月14日一大早晨6點:00分,剛搬到海子湖中心休養院。聯合理事執行會員長范譙木準時拿起喬聯電話電報公司所贈升遷之禮——一座純金電話,跟集團各部老總及公司理事打電話,而如此重要信號只是一句低沉話語:“聽得清楚嗎,瀘山會第一個發言人跑啦。” 秘書聽完一路小跑匯報。 “夏郁白?開幕致詞可不就是夏郁白嘛,法務部跑啦?”這位摸爬滾打十幾年的老總裁對如此隱晦傳達不明就里,于是給剛剛升至裝備保障副部長的秋宏打個電話“這個呃...你知道嗎,誰跑了?”好友也挺滑稽,吭哧半天。 “恩,這個,你說誰跑啦。”“瀘山會上第一個發言的人跑了。”秋宏愣愣道:“對,瀘山會第一個發言的——人,跑了。”只重復一句就掛斷電話。 “叮鈴鈴!”閑總輕輕搖頭轉身片刻 話筒里的急促語氣令他恍然醒悟——“靠,跑什么跑啊坑死人了”。 9月15日,聯合大午集團駐柏郡分公司后院,貳棟職員家屬樓頂層六號房木門外,攥報紙少年拍打許久,緊靠側柜的身軀才漸漸放松,堅硬食指松開扳機。客廳沙發,16歲薄延巖翹起二郎腿:“長白毛不說還便秘啊,您確實應該好好歇歇,有信。” “什么?為什么你沒拒絕簽收,明面上我已經不住這。”薄老展開信封自言自語:“我雖然兩袖清風不怕查,但是能不查還是不查好啊。”兒子接過信攤攤手。 “他們早走啦,我剛在樓下呢嗯?國統保衛局傳票...他們因危害社會安全罪調查你?”薄老一臉無奈躺靠沙發,“我會在這個房間腐爛,在這個床墊墓穴。就像海涅在巴黎城。” “可您沒生病呀爸爸。”“那就像拉斯柯爾尼科夫在圣彼特堡一樣。” “您也沒有罪。”——“我不能好好思考啦,只能做出不恰當比較和歪曲比喻。”“我真不知道您是怎么了,我要去聽姐姐念書”。 入夜,山色蒼茫下高速公路暮靄沉沉,閃耀一輛又一輛汽車遠光燈。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