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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語氣不親不離，不咸不淡。

    對于不請自來的寺人，南玄機并不陌生，此人便是宮中寺人首侍嚴(yán)自在。

    不過，南玄機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稱呼嚴(yán)自在為公公，而是主動稱之為大人。

    畢竟，嚴(yán)自在是啟寧皇帝派遣過來的使臣，代表著蘇辭王朝皇家的顏面。

    而且，嚴(yán)自在在宮中的勢力根深蒂固交錯復(fù)雜，只要他沒有主動表露出什么壞心思，南玄機自然不會主動駁了他的面子。

    “城主大人客氣了，咱家冒昧造訪，如有打攪，還望城主大人勿怪！”

    嚴(yán)自在同樣抱拳在胸，滿臉堆笑道：“圣皇陛下聽聞安北將軍遭此劫難，甚感痛心，特派咱家前來吊唁！”

    “順便遵照圣皇陛下的旨意，親自為安北將軍南若尋封謚安北侯。”

    “不曾想咱家來遲一步，差點錯過，實在抱歉，城主大人，萬望節(jié)哀順變。”

    只不過，他尖嘴猴腮的模樣，笑起來非但不顯得平易近人，更是有種陰險狡詐的味道。

    再加上，他無時無刻不捏著蘭花指，讓人看一眼，都不愿意去看第二眼，以免被他這做作的樣子惡心到。

    “多謝圣皇陛下關(guān)愛，玄機深感涕零！”

    南玄機轉(zhuǎn)首對著鸛鵲樓的方向，躬了躬身，悲嘆一聲，轉(zhuǎn)而看向嚴(yán)自在，道：“嚴(yán)大人，有心了，犬子若是在天有靈，也該安息了。”

    “還望嚴(yán)大人稍等一二，等犬子落葬安息之后，南某定當(dāng)在白龍城盡地主之誼，設(shè)宴為嚴(yán)大人接風(fēng)洗塵。”

    說罷，他一揮手，示意儀式繼續(xù)。

    “慢！”

    嚴(yán)自在上前一步，面露為難之色，道：“城主大人想來是誤解了咱家的意思。”

    “圣皇陛下的意思是，讓咱家在安北將軍身前親自吊唁，順道完成封謚儀式，以慰安北將軍在天之靈！”

    說完，他直接抬步向前，準(zhǔn)備接近南若尋的棺杦。

    按照蘇辭王朝的習(xí)俗，死者為大，這個時候驚擾南若尋的遺體，于情于理都不合，這一點，身為宮中首侍的嚴(yán)自在心知肚明。

    如果連蘇辭王朝最基本的習(xí)俗風(fēng)情都不懂的話，他也不可能得到啟寧皇帝的重用，也不可能走到今日這一步。

    但是，他嚴(yán)自在此行，本就是奉了啟寧皇帝的密旨，醉翁之意不在酒，即便是這件事再棘手，他也得替啟寧皇帝辦的穩(wěn)穩(wěn)妥妥。

    不然的話，他回去沒有辦法給啟寧皇帝交代。

    這就是他這個宮中首侍職責(zé)所在，很多事情，啟寧皇帝不便插手，就得借助他的手來完成。

    即便是有些事情需要背上不世罵名，他也非做不可，只要他在啟寧皇帝身邊一日，他就得擔(dān)起這一份職責(zé)，也不得不背負那些身不由己的罵名。

    “這……嚴(yán)大人，犬子遺容已然入殮，恐大人不能在其身前封謚了。”

    南玄機連忙伸手?jǐn)r住他，猶豫道：“而且，犬子已故，遺容不整，若是被大人見到，恐怕會讓大人您沾染晦氣，驚到大人尊身！”

    “何況，這吉時已到，耽誤不得，您看，這封謚儀式，不如就等犬子入土為安之后再進行，屆時，大人只需在犬子墳前走個流程如何？”

    嚴(yán)自在已經(jīng)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南玄機又怎么會不明白他心中的想法呢？恐怕封謚為假，探測虛實才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吧！

    之前看到嚴(yán)自在不請自來的時候，他心中就已經(jīng)想到了這一點，只不過，他心中還是抱有一絲僥幸。

    現(xiàn)在看來，他不僅高看了啟寧皇帝的耐心，同時也低估了啟寧皇帝的疑心！

    想不到他堂堂一介圣皇，名副其實的一朝之主，居然會置王朝風(fēng)俗習(xí)性于不顧，做出這種冠冕堂皇之舉。

    想來也是可笑，不過也從另一個方面反應(yīng)出，當(dāng)朝啟寧皇帝心中還是很忌憚南若尋近年來的聲望。

    “城主大人，這恐有不妥！”

    嚴(yán)自在眉頭微蹙，心中略有不滿，道：“雖說如此一來，對安北將軍而言，多有褻瀆，但想來城主大人也是明事理之人，不會讓咱家難做，更不會忤逆圣皇陛下的意志吧？”

    “城主大人，咱家能夠體諒你的難處，但是，你也要體諒咱家的難處，可莫讓咱家回去無法向圣皇陛下交差啊！”

    雖然，南玄機將話說的很圓滿，而且合乎情理，絲毫沒有任何破綻，畢竟他曾也在朝堂爬摸滾打了許多年，自然深諳官場之道。

    而且，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個年輕氣盛的“妖槍軍神”了，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沉淀，去盡鋒芒的南玄機，越發(fā)讓人覺得深不可測，表面功夫自然無懈可擊。

    可是，嚴(yán)自在還是從他的言語之間，察覺到了抗拒，這頓時讓他心生不滿。

    他嚴(yán)自在是誰？蘇辭王朝宮中首侍，即便他只是一個寺人，但卻因為近水樓臺的原因，在宮中的權(quán)勢自然非同尋常。

    更何況，他這次出來，可是代表著蘇辭王朝至高無上的圣皇陛下。

    既然是圣皇陛下的懿旨，你南玄機就算是心中再不愿意，也得乖乖受著不是？

    畢竟你南玄機就算過去名氣再大，如今也不過是這北境苦寒之地的一城之主而已，也屬于蘇辭王朝的一份子。

    既然是蘇辭王朝的一份子，那就同樣受到圣皇陛下的制轄，蘇辭王朝的任何一個人，都擺脫不了這種命運。

    因此，在嚴(yán)自在眼中，那怕是圣皇陛下想要刨南玄機家的祖墳，那也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南玄機既然有所抗拒，那就是對他嚴(yán)自在的不尊，對圣皇陛下的不敬。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南玄機習(xí)慣性的扣了扣身下輪椅，笑道：“嚴(yán)大人也是奉命行事，南某自然不會讓嚴(yán)大人難做，嚴(yán)大人放心，今日之后，白龍城不會有任何人提及此事半句，這一點，南某敢跟嚴(yán)大人打保票。”

    “在白龍城這么多年，南某自信，這點威望還是有的，至于圣皇陛下那邊，還望嚴(yán)大人多多美言幾句才是。”

    既然嚴(yán)自在是奉旨前來，而他本人，又是啟寧皇帝身邊的紅人，不到萬不得已，南玄機并不想與他撕破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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