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紫衣衫 第三章 將士送將歸故鄉-《雛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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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尚未說完,就被南玄機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非但如此,南玄機還特意強調了一句:“老子沒叫你起來,你就一直給我跪著,不然老子打斷你的雙腿。”
南若蘇簡直欲哭無淚,但卻絲毫沒有辦法,誰叫父親已經放了狠話出來呢?他只好垂著腦袋,乖乖的跪在一旁。
雖然垂著腦袋,但是他依舊感覺到無數嘲笑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
這一刻,他恨不得將自己的腦袋垂到褲襠里去。
雨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依舊“噼里啪啦”地下著,不急不緩。
白龍城前的官道上,很快就有水流潺潺而行。
水流在遇到南若蘇膝蓋的時候,總是很有禮貌的分叉繞過,但是南若蘇卻感覺不到絲毫溫暖,反而是陣陣入骨的冰涼格外明顯。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南若蘇感覺自己腿腳早已麻木,沒有半點知覺的時候,一陣整齊劃一、鏗鏘有力的步伐從遠處傳來。
整齊有力的步伐氣勢如虹,猶如裂石流云,在寂靜無聲的白龍城顯得格外嘹亮,隨著每一次步伐的落下,白龍城的每個人皆很直觀的感覺到,白龍城的地面都會不由自主的晃動一下。
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頓時斂容屏氣,目不轉睛地看向聲音來源處。
每個人的臉上不約而同浮現出沉重與恭敬之色,完全沒有了之前看到南若蘇時的那種厭惡與不屑,因為他們每個人心里都非常清楚,如此整齊有力的步伐,只有蘇辭王朝那些受過專業訓練的軍中士兵們才能擁有。
“終于要來了嘛?”
在白龍城所有人緊張而又期待的目光中,只見官道盡頭的雨幕中,一群井然有序、身披戰甲的士兵,正昂首闊步而來。
他們個個器宇軒昂,即便是這漫天的雨幕也不能讓他們腳步停頓,似乎在他們眼中,那一顆顆懸空而下的晶瑩,渺小的如同沙粒一般,壓根引不起他們哪怕一丁點的注意。
即便他們每個人身上的戰甲,早已成了雨水落地的橋梁,冰涼的雨水肆無忌憚的在他們的身上隨意流淌,但那又如何?他們壓根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甚至就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隨著他們每一次落步,腳下如同涓涓細流一般雨水都會被踩的支離破碎,灑濺逃亡。
盡管他們的速度看似并不快,但是只消片刻,就已經來到了白龍城城門前,并不比南若蘇騎馬的速度慢上多少。
“停!”
來到白龍城城門口后,為首一名身著暗褐色戰甲的青年男子猛的振臂大喝一聲。
男子頂多三十出頭,盡管沒有南若蘇那般英俊好看,但也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他的身形并不算高大魁梧,但是整個人看上去英姿颯爽,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一種無形的魅力。
“轟!”
青年男子話音剛落,他的身后便出現了一股洪流般的震動,在場的每個人都感覺自己腳下的地面狠狠顫抖了一下。
隨著最后一步落下,一眾士兵終于停下腳步,于南玄機三米開外站定身形。
白龍城的所有人看著眼前如此壯觀的陣仗,不由自主的喉頭滾動了一下,就算是白龍城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也都一個個眼皮橫跳。
定睛望去,白龍城前的官道上,已然是人山人海,一個個冷峻內斂的面容筆直而立,靜若處子。
觀其數量,足足不下于數千之眾。
青年男子昂首上前,于南玄機一步之遙站定,抱拳朗聲道:“北境邊境副將岳陽,率邊境一萬將士,送上將軍回家!”
聲音洪亮如鐘。
由于自覺慚愧,他并不敢直視南玄機的眼睛。
話音落罷,他原本挺直的腰桿緩緩下曲,最終整個人成九十度躬身靜立。
隨著岳陽的聲音,他身后眾人紛紛向兩側避讓,最終在官道中央騰出一個可容四五人并排而行的缺口來。
緊接著,四個身形挺拔的將士,抬著一口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柩,從人群中走出,緩緩前行至岳陽身側,方才輕輕落棺。
棺柩已落,四人并未返回隊伍當中,而是各護棺柩一角,但是他們身后的隊伍卻迅速恢復如初。
然后,包括他們四人在內的一萬邊境將士,全部如同岳陽一般,九十度鞠躬深禮,異口同聲高呼道:“送上將軍回家!”
聲音徹響云宵,回蕩在白龍城上空久久不息。
那些面容冷峻的邊境將士,一個個淚如雨下,無聲的淚水交織在漫天的雨幕中,匯聚成一道道潺潺涓流,順著他們腳下的官道,流向遠方的土地。
白龍城所有人都呆呆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幕,雖然沒有人能夠看到邊境將士無聲的淚水,但是,他們悲痛欲絕的呼喊,每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受到將士們的感染,白龍城所有人的心也跟著猛然一痛,那種撕心裂肺卻又無法言說的痛處,壓的他們近乎無法喘息,甚至有不少人也跟著默默流下了淚水。
在場的每個人心里都很清楚,棺柩中如今躺著的是為何人,這個晴天霹靂般的噩耗,他們于昨日傍晚時分就已經收到了。
這也是為什么白龍城中的所有人,今日一大清早便全部自發匯集于此的原因之所在,他們只想送他最后一程。
他不是別人,正是蘇辭王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上將軍,南玄機的長子,那個蘇辭王朝年輕一輩中,最出類拔萃的天之驕子,年僅十六歲的南若尋。
他是蘇辭王朝有史以來,繼其父南玄機之外,第二個以一己之力將北漠鐵騎死死阻于北境邊境之外的軍中守將。近幾年來,北境邊境之所以如此安定,全數他的功勞。
因此,南若尋在北境邊境百姓心目中的位置,并不比其父南玄機低。
他的殉難,對于南玄機一家,對于白龍城的百姓,對于北境邊境,乃至對于整個蘇辭王朝來說,絕對算的上是最致命的打擊。
“嘭!”
南玄機的身體無力地從輪椅上滑了下來,掉在地上。
盡管之前他已經收到了這個晴天噩耗,但是當真的看到邊境將士送來的棺柩的時候,他還是感覺到渾身上下的力氣一下子全被抽空,那種嘔心抽腸的悲痛瞬間摧毀了他所有的意志。
此時的南玄機,早已老淚縱橫,雨水交織著淚水不停地從他臉頰上流過,一波接著一波。
他那雙空洞無神的眸子,怔怔的望著眼前那口金絲楠木的棺柩,嘴唇輕輕抖動著,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仿佛這一刻,他的眼里除了雨幕中那口金絲楠木的棺柩之外,別無他物。
突如其來的變故,嚇的南若蘇驚愕失色。
原本,他還因邊境將士氣勢的震懾與感染,處于一種熱血沸騰的懵懂渾噩狀態,盡管世人都知曉他并未參加過軍伍,但是邊境將士先前那種振聾發聵、波瀾壯闊的浩大聲勢,著實讓他激情澎湃。
要不是父親南玄機突然墜地,他勢必依舊還如同其他人一樣,沉浸在這種氛圍當中。
當下,他再也顧不得父親之前放出來要打斷他雙腿的狠話,連忙起身一把攙住癱軟在地的南玄機。
渾身癱軟無力地南玄機,近乎是被南若蘇一把從地上的雨水中給抱了起來,抱起父親南玄機之后,南若蘇更是一臉焦急地問道:“爹,您沒事吧?”
“我……”
南玄機壓根顧不得揩去臉上的淚水和雨水,空洞的雙目死死的盯著將士送來的棺柩,失魂落魄的囁嚅道:“你哥,你哥……他……他……”
他并沒有責怪南若蘇不聽他的話私自起身,興許此時此刻,他早已將這件事忘在腦后了也不一定。
由于他說話的聲音特別小,后面的話,南若蘇壓根聽不清楚,他只得俯身到南玄機嘴邊,急聲追問道:“爹,您剛說我哥他怎么了?”
但凡涉及到哥哥南若尋的事情,南若蘇向來都十分上心,這在白龍城人盡皆知。
也不枉南若尋對他這個弟弟寵溺有加。
“他……他……走了!”
南玄機結結巴巴的說道,雖然僅僅只有三個字,但卻似乎用盡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
“走了?”
南若蘇聽完之后,頓時心頭一松,沒心沒肺地說道:“他上那里去了?是不是又擢升了?那他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這可是好事啊爹,您這是干什么呀?怎么還給哭上了呢?”
說著,他將父親南玄機又重新抱扶到了輪椅上。
末了,這才朝身前依舊躬身施禮的一眾將士努了努嘴,后知后覺的啰里啰嗦道:“哦,對了爹,這是怎么回事呀?他們怎么送了一口棺柩來咱們白龍城?”
“不過,聽他們話里的意思,似乎棺柩里躺著的這位,同樣也是位上將軍呢,居然能夠做到與我哥分庭抗禮,想來也是位了不起的厲害人物了。”
“就是不知道年事如何,只是想必應該是個耄耋老人了吧?不然的話怎么會躺到棺柩里去呢?”
“難不成他也是咱們白龍城中人?可是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咱們白龍城還有這樣一號人物呢?”
打開話匣子的南若蘇,就像是一條潺潺河流,沒完沒了滔滔不絕。
然而,對于他的喋喋不休,周圍壓根沒有一個人予以理會,南玄機更是被氣得唇齒發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個不成器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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