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更

    “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墻入望遙。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纏綿思盡抽蠶繭，宛轉心傷剝后蕉。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

    婉轉輕柔的女聲在空曠的庭院中響起，伴隨著一聲嘆息，琉璃杯盞從指尖傾倒，酒液殷紅，滴滴答答濺在素色羅裙裙擺，似血一般。

    女人姿態慵懶地倚在貴妃榻上，柔軟單薄的衣裙裹著曼妙玲瓏的身姿，皮膚白皙得幾乎能看見那露出的手腕下跳動的血管，脆弱而美麗。

    她呼吸輕且淺，闔著美目，一對細長的黛眉輕輕蹙起，檀口微張，似睡非睡，似醒未醒。

    一道沉穩腳步聲漸近，停在她身邊。

    女人睫毛如蝴蝶翅膀那般顫動了一下，慢慢掀開眼皮。

    她眸中一瞬閃過與外貌不相符的冷酷與毅然，像是一朵純白嬌美的花，卻生長在最嚴寒最危險的雪山之巔，叫人不敢輕易靠近。

    她抬眸看向來人，眸中冰雪盡數消融，眼角眉梢都擠出和煦笑意。

    “鳳黯，辛苦你了。”

    男人一襲黑衣，長發簡單扎成馬尾垂在身后，面上顯而易見地帶著些長途跋涉后的疲憊，聽見她的話語后一掃晦暗，墨黑雙眸也緊跟著重新亮了起來。

    他勾唇笑笑，女人撐著身子坐起，為他騰出些位置，抬抬下巴示意他坐。

    “如何，有新的消息么？”

    鳳黯沒有坐，他俯身將女人垂落在地的裙擺捧起，指腹劃過那些斑斑點點的酒漬，痕跡轉瞬間消失不見。

    動作間，他袖口滑出一段銀色絲線，極細，飄飄蕩蕩如有生命一般。

    他垂眸掃了眼，眸色淡淡，將它重新塞回袖中。

    “如狐主所料，事情順利進行著，相信用不了多久，大計便可成功。”

    女人聞言不禁展顏，她欣喜撫掌，一連說了三個“好”。

    “果真是大好消息，鳳黯，今日你我同飲，不醉不歸！快，拿酒來！”

    話落，便有兩道身影捧著酒壺與杯盞從薄霧中出現，她們矮小單薄，身材比例十分奇怪——身體瘦得像竹竿，腦袋卻大得像是頂了個年畫娃娃的頭套。

    最詭異的是，她們本該長著五官的位置卻像白紙一樣空無一物，身上穿的衣裙既有唐朝的窄袖短衫，又有明朝的織金馬面，分明是小孩的身材，頭上梳的發髻卻是已婚婦人梳的回心髻，看起來違和感十足，像是門外漢依靠自己的直覺隨意搭配的產物。

    女人卻像是看不見這些不對勁之處，她笑瞇瞇打量著她們，在她們走近時，還伸手捏了捏她們的臉蛋，頗為得意地看向男人，語氣不自覺透出幾分少女般的嬌憨。

    “鳳黯，你上次留給我的那倆小人不見了，所以我自己畫了新的小人，怎么樣，好看嗎？”

    鳳黯目光凝滯一瞬，旋即很快露出欣賞神色，“狐主做的自然比我的好看數倍。”

    女人得到了滿意的回復，笑瞇瞇地轉開視線，看著她們將器皿整齊擺上桌。

    鳳黯笑意斂起，他看著女人愈發清瘦的側顏，唇瓣緊抿，眸中滿是掩蓋不住的擔憂與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