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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永遠是男配的我只想當(dāng)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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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下來的會成為新的皇帝,死去的則會在春天到來之后化作泥土的養(yǎng)分,滋養(yǎng)這片只在寒冬冷酷的山谷。”

    “每當(dāng),雪谷中某場戰(zhàn)爭死去的人數(shù)超過百萬人時,黑白之血便會在初春之日交織融合,化作一朵金銀相間的屠生花,那是我見過最美的花,白晝時暗若深淵,幽夜里耀如圣光。”

    “將屠生花蕊摘取,用伏天木在傷心石上反復(fù)研磨三天三夜之后,便能得到一滴赤色燈油。”

    “那燈油燒出的光最為渾濁,最天真的孩子在它的照射下也會扭曲。”

    “然后就是......”

    他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從前有對恩愛的夫妻,他們把彼此都當(dāng)成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存在,隨著歲月流逝,時光荏苒,丈夫不忍看到妻子日漸蒼老的容顏,便提起斧子和鐮刀,前往最高的那座山里尋找傳聞能實現(xiàn)所有愿望的女神。”

    “他歷經(jīng)千辛萬苦,百般波折,依托著對妻子的思念與愛,終于爬上了那座山,見到了那至高無上的女神。”

    “‘作為你爬上神山來見我的獎勵,我可以實現(xiàn)你一個愿望。’女神這么對跪在地上的丈夫說道。”

    “丈夫本想許愿讓他和妻子獲得永生,永遠在一起,但他又擔(dān)心這世道的變遷會將他與妻子分離。”

    “于是,在萬般思慮過后,‘我想和我的妻子生生世世在一起,永遠不分離。’深愛著妻子的男人這么說著,眼中的光芒比太陽還耀眼。”

    “女神答應(yīng)了,但她必須先征求妻子的意見。”

    “妻子當(dāng)然會答應(yīng),丈夫這么想著,興高采烈地回到家中。”

    “妻子死了。”

    “妻子是在女神到來以后死的。”

    “妻子喝了一碗毒藥,而那毒藥這世間只有妻子一人會配。”

    “悲痛欲絕的丈夫重新爬上了神山,質(zhì)問女神,問她是不是害死自己妻子的兇手。”

    “對于無禮的丈夫,女神只是淡漠地說,她害怕了。”

    “她愿意愛你,卻不愿永遠愛你,她不忍拒絕你千辛萬苦得來的愿望,所以只能通過死亡來逃避你的執(zhí)著。”

    “丈夫聽到這個,沉默了許久,在太陽第三次落下之后,他重新向女神提出愿望。”

    “雖然我的妻子不愿永遠愛我,但我的仇人肯定是愿意永遠恨我的。”

    “所以,就讓我和我的仇人永遠糾纏,不死不休好了。”

    “女神答應(yīng)了,仇人也同意了。”

    “仇人是比丈夫晚一步到達山頂?shù)娜耍麨榇耸チ俗约旱乃胸敻唬运沁@世間最恨丈夫的人。”

    “第一世,第二世,第三世,十年,百年,千年。”

    “兩個無法失去記憶的人不斷重新開始,彼此廝殺了無數(shù)個歲月,手上的武器從刀劍變成了槍炮,又從槍炮變成了算盤,周而復(fù)始,循環(huán)往復(fù)。”

    “時光飛逝,互為死敵的兩人從未善終過,要么同歸于盡,要么在對方死去后,因為失去了存在意義而自我了斷,他們已經(jīng)忘記了最初的名字,也忘記了他們結(jié)仇的原因,甚至于,他們認(rèn)得出對方,卻認(rèn)不清誰是丈夫,誰是仇人了。”

    “這種情況止步于某個午后,某個不知是丈夫還是仇人的殘疾女孩降生了。”

    “她不能行動,不能說話,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外界交流的手段只有使用唯一能用的小拇指蘸上墨水在紙上寫寫畫畫。”

    “她被父母拋棄了。”

    “她被送到了孤兒院。”

    “她遇到了一個散發(fā)著善意的小男孩。”

    “那個男孩是唯一一個愿意接近她,照顧她的。”

    “她愛上他了。”

    “他也愛上她了。”

    “這種愛對于活了無數(shù)個歲月,已經(jīng)在痛苦和仇恨中麻木的他們來說,是如此的珍貴而罕見,以至于他們發(fā)現(xiàn)了彼此的身份時,生平第一次提出‘休戰(zhàn)’二字。”

    “當(dāng)然,他們還是沒能善終,盡管在習(xí)慣性結(jié)束對方生命的時候,男孩和女孩還是熱烈而深沉地愛著對方。”

    “自此之后,兩人依舊不得善終著,但自那一世以后,兩人在殺死對方的時候,都會不自覺流下一滴透明的淚水。”

    “生機,火光,淚水。”

    “種子,陽光,河流。”

    “那顆種子在陽光與河流的照拂下日益茁壯,我等待了許久,它終于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

    “每到冬與春交界的時間,那棵樹上最細的樹枝便會長出幾片葉子,將那幾片葉子摘下來,放到地底的清潭中浸泡片刻,便制成了這世間僅有的紅塵碾。”

    “那。”莉莉絲走到他身前,望著他疲憊的雙眼,問道,“它能讓你記起你是誰嗎?”

    “我......我不認(rèn)得你了,我很擔(dān)心。”

    莉莉絲真的有太多太多話想同他訴說,她想問到底哪個才是他的真名,她想問這么多年他都去哪了,她想問這些年他都經(jīng)歷了什么,受了哪些苦,失去了哪些東西還記得哪些人。

    他離開的真的太久太久了,久到她都快忘了具體的年歲,久到她此時此刻真的很想很想躲在他懷里將自己這些年從未發(fā)泄過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來,吼出來,她想做的有太多太多,但她最終還只是輕輕地抱住他,問他是否需要自己的幫助。

    “我...我...”

    最初,名為“寧云”的男人,在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之后,緊緊抱住面前的姑娘。

    他想回答她的問題,他想對她說這紅塵碾只是一種單純的勉強能上癮的普通茶葉,他特別特別想對她說,他沒事,他真的沒事,這些年,所有日子,他過得都很不錯,沒有痛苦,沒有離別,沒有他數(shù)不清卻記得清清楚楚的,像面前這個姑娘一樣重要的人,被那些不可避免的災(zāi)禍奪去生命,從此只能活在他的記憶之中。

    他真的,真的想對她這么說。

    他也確實準(zhǔn)備這么做了,只見他拼盡全力想要準(zhǔn)備出一張最為燦爛的笑臉,卻僅僅維持了半秒不到就變回了那張撲克臉。

    他不信邪,又重新笑了笑,但沒用,他甚至連如何哭都忘記了。

    他沒法笑著哭,更沒法哭著笑。

    “我真的......我真的沒......”

    那因果澆筑而出的紅塵碾,它從來不是藥,從來都不是藥。

    那是能讓人忘記自我,忘記一切姻緣的毒,是即使在那大千世界,在那無盡位面中也無藥可解的毒啊。

    所有人都以為我忘記了自己是誰,但事實恰好相反,我從未忘記我的名字。

    但與此同時,那些,深愛著我的,將一切籌碼都放在我身上的,已經(jīng)永遠離去的那些人,直到死前的最后一秒,也在呼喚我的名字啊。

    “阿......阿追......阿追,我沒事的,我沒事的。”

    寧云抱住莉莉絲,輕聲安慰,“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也是,我也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真的太累了,他需要紅塵碾,需要這種能讓他暫時忘卻那些名字的毒。

    但就這一次,寧云心說,就一次。

    他從來沒想忘記那些名字,他只是需要一次能讓自己緩和精神的假期。

    所以假期結(jié)束之后,他便不會再逃避那些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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