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次日,九月三十號中午,李培風飛往了杭市。
最終他還是走了,被趙清歌攆走的。
本來在昨天的哺乳事件之后,兩個人的關系已經隱有修復的趨勢,但李培風和黃天萱臨近的婚期始終是個拔不出的刺。感情又是變幻波動的,今天愛的死去活來,明天恨不得啖汝之肉都是正常現象。
尤其是先一步抵達杭市的黃天萱看他遲遲不出發,便在三十號當天連番致電催促,順便和他商討儀式上的細節。
而這讓旁聽的趙清歌徹底爆發了,她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奪過手機直接掛斷,隨后對著李培風一頓罵;
“你們心里說不行,還非要打電話,故意讓我看的嗎?滾!滾出我家!”
“這不是你讓我開免提的嗎,你想聽,聽完又生氣…老婆你別說氣話,我往哪滾???”
“反正我和孩子都不想看見你,滾得越遠越好!”
“……”
“滾,我讓你滾你聽不懂嗎?”
趙清歌的表情是忿怒的,語氣是惡劣的,但李培風明白,這話背后的深意是耐人尋味的!
“你倆干啥呢…對,我在去飛機場的路上,你們誰有時間就回家一趟,幫我照顧下那一大一小。”
從家里出來,李培風患得患失甚至有點害怕,用心心相印叮囑正在工作的武徐二女,叫她們這幾天最好能陪著老趙,免得對方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武問月很是驚訝:“我是真沒想到她能放你走,行了,我現在就回去吧…我得問問老趙到底怎么想的?!?
徐曼凝更震驚:“這,她同意了?不是你偷偷跑出來的?不行,我也回家問問她。”
李培風無奈:“不是偷跑,剛才她是氣急了,有些不理智才決定的,而且表達的很委婉……你們到家后就別問了,她現在腦子有點迷糊,陪著她找點事兒做,閑聊,玩游戲,看電影,逛街,干什么都行,就是別提這事兒,最好連我都別提。否則她大概會后悔放我走,又千里迢迢地追到杭市來。”
“知道了,我們現在就去?!?
在李培風吩咐完,武問月和徐曼凝第一時間放下手中的工作,驅車回家看望這母子倆,到達之后便發現李惟一在書房的嬰兒床上安安靜靜地睡覺,而趙清歌則在伏案書寫日記。
【我們之所以活下來,是因為實在無可奈何的時候,我們會轉彎,會矮一截,會低頭,會假裝沒看見,會忘記……】
趙清歌很專注,連兩個女孩進了房間也沒停筆,好像并不怕被人看見。
【人一生中總要遭遇這樣的時候,才會清楚的察覺到,人最大的奢望就是無需為了別人而調整自我。當你真正意識到了,悲傷突如其來,否定,憤怒、討價還價、沮喪、接受,五種感覺一起上陣,同時折磨著你,凝聚成一股從內心燃燒起足以吞噬萬物的火焰?!?
【痛苦在所難免,但我必須用盡一切力量,把自己從這種自我折磨中挽救出來,我決不能認為我的生命受到了什么人的忽視,便失去了它的價值?!?
“情況不容樂觀!”徐曼凝一臉凝重,手上比比劃劃,歪頭對武問月做著嘴型:“像是在留絕筆,然后就自焚?!”
而這個動作,也讓趙清歌合上了筆記,看向兩女:“有事?”
武問月仔細觀察其神色,見平靜中帶著淡然,心里犯嘀咕,臉上掛著笑:“正是因為閑著沒事才回來瞅瞅,對了,聽說JS區那邊新開了一片商圈,咱們去逛逛?”
趙清歌陷入沉默,似在思索,片刻后緩緩道:“商場沒什么可逛的,我們去律所吧…先去律所,再去派出所?!?
徐曼凝不敢置信:“你要干什么?”
“找律師寫離婚訴訟狀,然后給李唯一改姓為趙唯一?!?
趙清歌語氣極輕,仿佛在說早飯吃了些什么。
武問月和徐曼凝則有點小吃驚。
鬧了半天就這就這?去律所離婚,去派出所改名就行了?難道在離婚前不應該通知黃天萱父母攪黃她的婚禮,再順手報個案把李培風抓進去?
不搞個玉石俱焚天地同壽,讓幾個女方家長把李培風按在地上暴打,老趙你真能消氣?夢里那個破釜沉舟,我得不到就毀掉的勁頭呢?
但其實仔細想想,趙清歌這種理客性觀的切割方式才是最可怕的。
訴訟離婚不需要李培風同意,她只需將配偶有婚外情、私生子的實情說出來,法院就會宣判離婚,李某人沒準還要被追究法律責任。
反之,不對公立案,哪怕將趙家和李家鬧得雞飛狗跳,也只是家庭矛盾,不能徹底一刀兩斷。
顯而易見的,趙清歌好像是真的想從這段感情關系中抽離出來了,正如真正的離別不會說再見,而是平靜中帶著絕望的一個轉身……
武徐二女對視一眼,內心念頭流水一般奔涌,她們和李培風的連接并未切斷,只是李某人感覺此刻自己不適合在趙清歌心中出現,所以想用她倆來做安撫工作。
理由是他如果和趙清歌離婚,關系敗露后一定會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這對她們倆也很不利。
這顯然不能說服武問月和徐曼凝,她們沒有勸和的想法,一點也沒有。但她們也并未因少個情敵后感到如釋重負,充滿勝利和喜悅的心情,只是有點幸災樂禍的竊喜。
“李培風你個喪盡天良的孽終于要遭報應了,等從杭市回來你就接受正義的審判吧!”
……
“二位如果對現場布置的風格有新想法,可以立刻指出來,我們進行修改,現在還有兩天時間,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下午,李培風抵達杭市,黃天萱接機后第一時間將他帶到了舉辦婚禮的酒店,諸多工作人員奔前走后正在布置現場,身旁婚慶公司的人遞過來舞臺效果圖讓二人觀瞧,李培風卻打不起精神,嗯嗯啊啊的彷如神游。
“總體來說沒問題,但水池里的花我想換個造型……”
黃天萱興致勃勃地指揮一通,之后又拉著李培風走到還未搭建完的舞臺,與主持人進行彩排。
結婚儀式沒什么花樣,按照常規流程只是多了個兩位新人合唱情歌的節目,這是黃天萱要求增加的,前些天她一直在私底下練習,如今在正式登臺前,便想熟悉下環境,拉著李培風演唱兩遍,免得真正上臺后緊張到不能開口。
女:“想把我唱給你聽~趁現在年少如花~花兒盡情地開吧~裝點你的歲月我的枝椏……“
男:“誰能夠代替你吶~趁年輕盡情的愛吧~”
女:“最最親愛的人啊~路途遙遠我們在一起吧……”
男:“用我……不好意思,忘詞了?!?
彩排間,二人之中唱歌水平最好的李培風卻狀況頻出,心不在焉,而黃天萱也知道其原因,瞪了他一眼后心中表示不滿。
“后天結婚的時候你要是還這個狀態我絕對饒不了你,不就是老趙要跟你離婚么。離就離唄,之后你完全可以使手段再哄回來,孩子都給你生了,我不信她還能真拋下你?!?
李培風嘆氣:“話是那么說,但她們仨現在剛寫完訴狀,從律所出來正在往戶口登記處走,計劃著給李惟一改完姓,順路再去法院提起訴訟…這種情況下,你讓我怎么跟沒事兒人一樣?”
黃天萱:“你忘了吧,給孩子改姓可是要雙方父母到場才可以的,至于離婚訴訟流程也不簡單,提交之后還可以撤訴,撤訴不成便是調解,調解不成還能上訴…明天又放十一七天假,政府部門不上班。這事兒等你返京后再處理,時間綽綽有余。”
“你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開開心心的,好好配合我,不要分心,在后天拿出最佳的精神狀態,跟你姐姐我結婚??!”
“好好好!”
得此寬慰,李培風稍微松了口氣:“專心結婚!”
……
十月二日,秋高氣爽,萬里無云。
杭市西子西溪酒店,距離西溪國家濕地公園僅兩公里,它被綠意盎然的成片密林和潺潺溪水圍繞,偏安城市一隅。
酒店建筑的總體設計概念是現代與傳統的結合,通過對極簡風格的重新詮釋營造了清透優雅的氛圍,在具體的設計和建造上,建筑師用極少的營造將人工構筑置于自然景觀之后,著重凸顯富含山水畫的意境與韻味,詮釋原始自然詩意。
因此,它從外表看去不像是酒店,更像是一座融于西溪幽野的現代園林。
草坪、樹木,流水,無一處不彰顯出冷、靜、孤、野、幽的自然氛圍,表現出隱于流水翠微的孤野之美。
但在今天,這座往日里清冷幽靜的‘園林’熱鬧了許多,翠微中更多了抹喜慶的紅色。
從酒店的馬路入口一直到大門的五百米鋪滿紅毯,道路兩側被布置上了大量的玫瑰和鮮紅牡丹。紅色的紗幔、彩色的氣球,大幅的紅喜字更是隨處可見。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新郎:李培風,新娘:黃天萱?!?
酒店大門口處,迎賓牌上紅底黑字,將今天這幅熱鬧景象的緣由寫得清楚,來往賓朋們邁動腳步,在服務人員的引領下三三兩兩進入酒店園林內。
正前方的舞臺花團錦簇,大紅大金的色彩搭配富貴又大氣,一支由八人年輕男女組成的民樂樂隊位于舞臺中心,正在演奏著歡快的傳統音樂。
草坪上,一排排古色生香的桌椅整齊有序,書寫漢字的雅致屏風增添了古典元素又保證了客人的私密性;舞臺上空,一條條巨大的紅色流蘇匯聚交纏隨風搖曳,仿若傳說中的龍鳳呈祥。
最引人注意的,是道路兩側的水池,一簇簇盛開的并蒂蓮和春意水仙,這兩種花在杭市不算稀罕,但要是在水中呈現出一個碩大的愛心形狀,那便著實值得一看。
在如此奢華又有格調的環境下舉行婚禮,接受著親朋好友的甜蜜祝福,幸福指數絕對爆表。
“老公,就在這,給我拍個照…不對啊,并蒂蓮的花期好像過了吧?這怎么還開的這么旺盛?”
“大驚小怪,花期過一兩個月算什么,只要肯花錢,就算是寒冬臘月,你想讓池子里有什么花也能有什么花?!?
賓客們來來往往,大多衣著光鮮,氣質不凡,男女老少們或在拍照留念,或坐在賓客區閑談。
這場婚禮老李和老于沒通知自家親朋,只有她們兩個親自到場。所以現場的人都是黃家邀請而來,包括但不限于黃爸黃媽的親朋好友、和治的合作伙伴,醫藥行業的老板或領導。
這些人根據不同身份或職位級別,坐落到各個桌位,而眼下就屬第二排的一桌聊得最熱鬧。
“孫院長,和治最近研發新藥的臨床試驗報告出來了,你看到沒有?”
“看到了,行業大新聞,我怎么能不知道?但說的有點邪乎,我不太敢信,只是試驗階段的東西嘛…不過投資者好像很認可,這幾天和治的股價漲得很兇啊,市值都要破四百億了。單這一張報告,漲了近百分之四十的股價,厲害?!?
“…呵呵。”
在座的幾位心照不宣地笑笑,沒有多說什么。
國內百分之八十的藥物臨床數據幾乎都‘不真’,有時候是為了利益故意的,有時候是不小心的。
因為臨床試驗階段的患者群體不僅很小,還是經過各種納排挑選的,比真實診療的患者更‘干凈’,藥物治愈率就更高。但等到面世投產了,使用者增多,藥物匹配率下降,治愈數據自然就比臨床實驗時低一些。
但在“故意”和“不小心”之間的距離就頗為曖昧了,所以有很多上市的藥企,會在新藥實驗階段發出很好看的數據報告,用此刺激股價,提升投資者信心。至于幾年后藥物面世不如預期?概率問題啦,那都不重要!
飯桌上的人都是千年的狐貍,自然明白其中彎彎繞繞,只是這次和治造假造的有些過分,讓圈內嘖嘖稱奇。
孫院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調侃道:“聽說這個項目就是今天的新娘全權負責的,看來老黃是有意栽培女兒了。倒也是個好選擇,哪怕那個藥有報告中三分之一的效果,黃千金也是青出于藍勝于藍,沒準能獲得個蓋倫獎或諾貝爾…要是連三分之一都沒有,那黃千金的資本運營手段,也能在和治里拿個最佳管理獎!”
“哈哈,是由藥監局和證監會聯合頒發的管理獎嗎?”
不知誰半是玩笑半譏諷地說了一句,場面瞬間冷了下來,畢竟能參加此次婚宴的人大多是和黃家關系不錯的,雖然有些面上過得去,背地里有過節的對手,但正值這個喜慶的場合,大多數人聽到這話心里多少有點不得勁,所以立刻有人予以回擊。
“玩笑不要亂開,數據報告我也看了,關于其中提到的新化合物反應,我之前做過相關研究,感覺還是很有依據的?!?
一位六七十歲頭發花白老大爺緩緩道:“只憑這一點,我就覺得報告的偏差不會太大…而且藥監局也不全是飯桶,報告發出去兩周了吧?若真和實際相差懸殊,早就找上門了。”
“周教授,能不能仔細講講?報告里說的什么‘新型P-a基因分子’的概念我有點沒看懂?!?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