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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掌下，雪薇已經(jīng)全身冰冷，流出的血液也開始發(fā)黑了。

    凌雨桐同樣冷哼一聲。

    “急有什么用，派出去的將士一定會盡全力趕路，就看你那邊，到底能拖延多久了。”

    應(yīng)淮序被她嗆得臉色極為難看。

    他胸膛起伏了一下，到底是沒說出什么。

    雪薇突然嗆咳了一聲。

    奇異的是，她的臉色卻微妙地好了一絲。

    此刻，甚至能夠抬起眼看清眼前的應(yīng)淮序。

    應(yīng)淮序心里打突。

    “雪薇！”

    “主子，我在。”

    她的嗓音格外細(xì)弱，一雙眼無力地彎起來，視線一直長久地停留在應(yīng)淮序身上。

    仿佛在這一刻，周遭的所有都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她屏蔽了所有人，只看得見眼前的他。

    “主子，我……”

    她的聲音漸大了起來。

    凌雨桐手掌猛地攥緊，這恐怕是……回光返照。

    應(yīng)淮序的臉色一樣凝重，他的眼神都輕微地顫抖起來，握著她肩頭的手緊了緊。

    “別說了，你保存體力，阮傅很快就會來的，他會救你。”

    雪薇笑了，她眼里一瞬間就盈滿晶瑩淚花，眼淚落下的同時，她搖了搖頭。

    “主子，我等不到了。”

    “我感受得到，有些話，可能我這時候不說，就再沒機(jī)會，也再沒勇氣和主子說起了。”

    應(yīng)淮序唇緊緊抿著，眼眸深處露出一絲不愿。

    雪薇笑得很甜。

    她眼里是漂亮的光彩，說話難得柔柔的，是出自本心，而不是刻意偽裝。

    “我從不后悔跟著主子，也從心里覺得主子是我的光。”

    “我對主子，升起過奢念，一直都無法掐斷，我知道我不對，但我……可能沒辦法改掉了。”

    “主子，我覺得好可惜……因?yàn)椋以贌o法跟在您身邊了……”

    滑倒這里，已經(jīng)是氣若游絲，滿臉是淚。

    但她卻始終在笑。

    應(yīng)淮序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睛凝聚了最深最沉的風(fēng)暴，情緒雖然沒崩，卻比崩了還要嚇人。

    掌下的柔弱身體失去了力量支撐，那雙望著她時，永遠(yuǎn)是滿滿的信任和尊重的眼睛，也無力地閉上了。

    應(yīng)淮序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一瞬，手臂僵硬著，撐著不讓她倒下。

    他垂下了眼，無法理解自己此刻的感受。

    心跳像是被鋼針刺破，朝外抽血一般，一抽一抽地疼。

    他的表情空白一片，整個人像尊雕塑，一動不動。

    凌雨桐看了他們一眼，垂眼偏過了頭。

    他們選的逃脫路線無疑是極為成功的，眼前的地面因?yàn)樘鞖舛悬c(diǎn)潮濕，雪薇的血染在地面上，已經(jīng)和地面的深色融在一起。

    應(yīng)淮序就半跪在雪薇對面，雙手如塑，撐著雪薇。

    雪薇則垂著頭，身上再無一絲生機(jī)。

    靜默無聲。

    從遠(yuǎn)處傳來的馬蹄聲是那么熱鬧，卻喚醒不了應(yīng)淮序身周的死寂。

    凌雨桐一眼看見馬背之上的阮傅，提起裙擺就朝那邊奔去。

    阮傅翻身下馬，看見她時眉頭舒展，剛要說自己沒事，早就掙脫了束縛，只是因?yàn)楹ε旅月匪砸恢睕]逃，就感受到了現(xiàn)場氣氛的不對勁。

    凌雨桐停住腳步，見到阮傅看的方向，心情也是難言。

    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搖了搖頭。

    人各有立場，雪薇身上背著營帳將士的人命，害得帳內(nèi)數(shù)百將士上吐下瀉，難受至極，她有罪，毋庸置疑。

    但她對應(yīng)淮序的忠心和愛戀，深刻，猶如飛蛾撲火。

    情無罪。

    阮傅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是朝那邊走近。

    他對上了應(yīng)淮序抬起的眼睛。

    對方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剛剛失去了重要之人，應(yīng)淮序的眼瞳黑得徹骨，眼中情緒也叫人窺不透，恍如一汪深潭。

    甚至，就連語氣也是平淡至極。

    叫人不禁憤慨，他到底有沒有心，會不會難過。

    “你來遲了，因?yàn)槭裁矗俊?

    阮傅聽見這句問話，當(dāng)即就嗤笑出聲，歪頭看向了少年的方向。

    凌雨桐也因此關(guān)注到，被他們帶回來的，還有一個少年。

    “錢袋子！”

    她驚呼出聲，眼眸陡然瞪大，震驚的情緒在心頭一晃而過，緊隨的就是無窮的氣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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