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月夜之下,莊園靜謐而肅穆。高大的閣樓矗立在夜色中,與天上的繁星交相輝映。墻垣蜿蜒,看上去如同一條巨大的黑色蟒蛇,在月光下閃爍著冷硬的光澤。 墻垣的石磚上,青苔與蘚類交織成一片,散發出潮濕而涼爽的氣息。一簇簇飛蟲在這些蘚類間穿梭,宛如一支支細小的箭矢,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道微弱的軌跡。 夜風徐徐,吹過莊園的每一個角落,帶動著飛蟲四散,聚集成了一片片黑霧,彌漫在閣樓周圍,在墻垣上盤旋,使得原本明亮的月色也變得陰暗起來。 正因為莊園陷入了黑暗之中,閣樓斜斜投下的陰影之旁,一柄形狀不怎么規整,仿佛由白鹿角制成的晶玉短劍被襯托得格外明亮起來,依稀映照出持有此劍的主人:一位看上去大約三十歲的清麗女子。 女子身穿純白色大氅,大氅上繡著銀色的梅花,宛如繁星點點,長發隨風披散開來,宛如瀑布般流淌,她的面龐精致如玉,眼眸中藏著無邊的深邃,仿佛能看透這雨夜的盡頭。 只見她輕盈地拔出那柄晶玉短劍,在雨夜中發出微微的寒光,劍身與雨滴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剎那間,整片天空似乎明亮了些,仿佛無窮無盡的天地元氣從劍尖處極速噴涌而出,似乎同時向內向外膨脹,突然釋放出圣潔的光芒,普照天地。 唯有從極遠處觀察,才能看到天地間似乎出現了一個緩緩下壓的巨大劍形,其長足有十里,寬達里許,劍脊中段恰好籠罩住了這座蟲群亂飛的莊園,就像是搟面杖壓在面團上方一般。 當巨劍光影出現的這一瞬,紛亂的天地變得絕對平靜,光線和時間都像是被凍結了一般,散發出一陣陣蕩漾的元氣漣漪。 緊接著,這些漣漪變得越來越密集,逐漸變成了無數道與異蟲大小相仿的劍影,在半空中逐漸凝聚成型,化作一柄柄實質般的長劍,然后一齊震顫了一顫。 千百萬只怪異的飛蟲在空中陡然停滯了一瞬,成片的黑霧似乎也隨著這巨大的劍影微微顫了一顫,蕩漾起了重重漣漪。 但只是這么簡單的一顫,鋪天蓋地的蟲群還沒來得及發出凄厲的尖叫,身體便已在劍氣的侵襲下瞬間變得干癟,變成了一團團綻放的血霧。 它們體內最脆弱的臟器被碾碎,各種奇異的結晶、花紋紛紛斷裂,被絞成了無數的碎片,令其失去了力量與生命,然后迅速墜落,進一步被碾作化為了不可見的細微粉塵。 不過,盡管有無數蟲群在這一劍之下被碾壓磨滅,紛紛墜落,但在蟲群源頭處的廳堂附近,劍影裹挾的天地元氣卻呈現出自發渙散的趨勢,仍有大片黑霧殘余,似乎有所留力。 倘若有白鹿劍院的弟子,便可認出此女手中晶玉短劍的由來,正是當年那頭神鹿自然脫落的一對鹿角,打磨、煉制而成的兩件神兵,出自于歐冶氏族之手,分別成為了勾踐與石買兩人的藏品。 再后來,勾踐手頭上那柄鹿角劍,跟步光子劍、巨闕子劍等世之珍寶一起,作為其女的陪嫁送到了楚王宮處,石買手上的另一柄劍,則傳給了他的女兒鳶蘿,嫁到了靈姑浮家中。 繼石買被誅、靈姑浮病逝之后,白鹿角劍再度現世,持有此劍的主人,無疑正是石買之女石鳶蘿,雖被人下意識忽視多年,但觀其出劍之威,卻顯然早已邁入了“六氣”境,乃是越國相當罕見的女性高手。 強行克服著心中與身體上對“蝕道之疫”本能的戰栗,石鳶蘿深深吸了一口氣,白鹿角劍綻放的光芒大盛,正準備再次出手之際,卻忽然間停下了她的動作,轉頭望向不遠處的墻垣角落。 就在那座閣樓下方,墻角的陰影仿佛被某種力量扭曲,不斷地聚集和變幻,迅速化作了一個人形,出現了一位身形修長而優雅的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靜靜地站在那里,目光中自然顯露出柔和與關懷之感,似乎是一個被遺棄在世界的邊緣的醫者,雖然孤獨而痛苦,但卻悲憫著眾生,時刻準備為任何一個需要幫助的人療愈傷痛。 “諸鞅?你到這里干嘛?”對青年的突然出現頗感驚異,石鳶蘿收劍回鞘,眺望著空中迅速黯淡下來的巨劍輝光,疑惑地開口問道: “我甘愿冒著提前道衰的風險,趕過來救人,那是因為我覺得自己的生命已無意義,與其孤老逝去,不如轟轟烈烈,在別人記憶中多留下些痕跡。你年紀輕輕,前途遠大,又何必要沾上此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