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不過，比起技術本身，趙青更在意的是——源稚女這個人，到底能派上什么用場？
從新近獲取記憶碎片的分析來看，對方正式加入猛鬼眾也沒多久，除了最開始那十三個外，并未殺過其他人，且根據(jù)可靠的調(diào)查結果，源稚生在鹿取小鎮(zhèn)案件后續(xù)也給了頂格的補償，卻是尚存重返正道的可能。
再考慮他有頭腦有實力，算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遇上了還是試著招攬為佳。
想到這里，她忽然開口，聲音如薄刃劃過凝滯的空氣：“此事終了后，有何打算？”
濕冷的空氣里浮動著血腥與焚香交織的氣息，源稚女靜坐如佛堂中的木像。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抬頭，望向門窗外飄落的雪。那些雪花在風中旋轉(zhuǎn)，像是無數(shù)破碎的夢。
“我想……重新做人?！绷季茫吐暤?，嗓音沙啞卻清晰，“褪去這身惡鬼的皮……哥哥總說要做正義的伙伴。如今想來，所謂正義，或許并不是什么宏大的理想，僅僅是能坦然直視鏡中之人的模樣?！?
趙青眉梢微動。
這回答既非懺悔亦非豪言，更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如同報告天氣般平常。
源稚女沒有用情緒化的語言去渲染自己的“改過自新”，而是直接陳述了一個邏輯上的必然：若要重新做人，就必須面對過去的罪孽，并找到某種方式去承擔。
“朝露易逝人亦然，浮世飄零如云煙?！彼従弻⑴宓妒杖肭手?，刀鞘上綴滿冰晶，折射出細碎的光?！翱捎行┞吨閴嫷貢r沾了太多塵土，就算蒸發(fā)升騰，來世也只能化作酸雨?！?
他的語氣平靜，卻透著一股鈍痛，像是傷口結痂后的隱痛，不劇烈，但綿長。
“這些年，我活在夢魘的陰影里?，F(xiàn)在夢醒了，血卻洗不干凈?！彼D了頓，目光落在自己掌心，那里曾經(jīng)染過無數(shù)鮮血，有些是被迫，有些是瘋狂，“猛鬼眾的血債，我無法推脫。但至少……可以試著償還。”
趙青靜靜聽著，沒有打斷。其實剛剛破解出的數(shù)據(jù)庫顯示，王將這些年至少謀害了三十萬R本人，接近R本人每年失蹤人口的半數(shù)，這等足以震驚全世界的超級大案，可跟源稚女沒半點關聯(lián)。
“王將的‘復活’機制，若完全是用替身與精神系言靈來實現(xiàn)的話，從成本和操控效率來推斷，大多數(shù)時候，幕后者應該只是讓一個影武者在外活動，其他個體估計都呆在營養(yǎng)液里沉睡，非必要不予啟用?！?
源稚女繼續(xù)分析道，聲音冷靜如機械：“猛鬼眾并沒有私人飛機，而每次‘死亡’后，王將卻都能在短時間內(nèi)重新出現(xiàn)——這就意味著，量產(chǎn)替身的保存地，那些固定的培養(yǎng)設施，不會距離太遠?！?
“我會去清除它們。”他看向趙青，瞳孔里沉淀著某種決絕的光，“這是我的罪業(yè)。”
“很好！建議可朝著東京的方向調(diào)查?！?
趙青點了點頭，揮手間布置出了全息投影，展現(xiàn)出了全球混血種勢力分布圖，不同的色彩犬牙交錯，象征著各大派系之間的角逐，接著又將R本列島的光點全部標紅，又將歐洲部分的藍點拖向遠東：
“那你愿意獲得一份新的工作嗎？”
“蛇岐八家也好，猛鬼眾也罷，說到底，不過是權力與血統(tǒng)的畸形產(chǎn)物、混血種世界內(nèi)部利益傾軋的縮影。而真正的混亂，遠不止于此。”她淡淡補充道：“秘黨里的那些腌臜事，也該曬曬太陽了?！?
讓精挑細選的頂尖R本混血種去清理歐洲的暗面勢力，同時派歐美專員來整頓極道殘余——就像把相克的毒蟲關進同一只陶罐。這種“交叉凈化”的效率，可比秘黨內(nèi)部那些虛偽的聽證會高得多了。
讓傲慢者低頭，讓復仇者清醒，讓所有自詡高貴的血脈，都嘗一嘗被異族審判的滋味——如此，才能真正打破混血種世界的僵局，清除毒瘤，實現(xiàn)某種微妙的平衡。
值得一提的是，R本這個島國雖然A級混血種多得驚人，但絕大多數(shù)都是湊數(shù)型的低階言靈，序列號9的鬼勝，居然已稱得上是精銳A級的水平，而在“鬼”之中，更是罕有能正常釋放言靈的家伙。
相反，像趙青方才對倒霉實驗體布置“逆龍化儀式”后，兩人看似僅穩(wěn)定在了B+的層次。
可一來，單次血統(tǒng)提升不宜過多，從1%的純度直接變成15%，已經(jīng)屬于巨大飛躍了，二來，她這是有選擇性挑選精煉了優(yōu)秀基因的那部分，沒混入垃圾片段，這種B+真正的價值，卻是比某些虛高的A要強出不少。
“等清理完王將們的孵化池，你去歐洲幫加圖索家‘整理’下地窖如何？”
見對方愣住，趙青又補了句，“當然，我會給你提供必要的支援，包括足夠的人手配合，快速提升實力的修行法門和丹藥、武器?！?
源稚女怔了片刻，竟也笑了。那笑容讓他臉上終于有了活人氣：“驅(qū)虎吞狼？”
“不?！壁w青將轉(zhuǎn)經(jīng)筒拋給他，青銅表面閃過血槽似的反光，晶瑩剔透的劍絲從中奔涌而出，為對方的刀鞘鍍上了一層銀邊：
“這叫……文明交流?！?
“聽起來，像是某種諷刺的輪回。”源稚女感受著新來力量帶來的微妙變化，輕聲道：“曾經(jīng)的惡鬼，如今卻要去審判別的惡鬼?！?
“審判者未必比被審判者干凈?！壁w青淡淡道，“但至少，你清楚自己曾經(jīng)是什么。”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