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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院中楊奶奶坐在凳子上，良言頓坐在她的旁邊，羽清歌則乖巧的站在一旁聆聽他們的談話。

    而不遠處小李水正蹲在地上安靜的撿著楊奶奶帶回來的飯團往嘴里塞。

    楊奶奶緊緊的抓著良言的手放在腿上，雖然她伸出那微微顫抖的左手輕撫在良言背上，不停的訴說著：

    “伢兒，你回來了，回來了好啊...”

    她的聲音無比哀痛，沉積了幾年的苦難現在終于可以釋放出來了，她那雙灰白的眼睛不停的有淚珠流下。

    良言他們雖然與眼前的楊奶奶見面不足十分鐘，但他們卻感同身受的體會到這位古稀老人現在內心的激動與釋懷。

    此時楊奶奶已經換上一件新衣服，這是她最干凈漂亮的衣服，這件衣服她保存了一年多就等著今天穿在身上。

    人啊，總得干干凈凈的來，最后干干凈凈的走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烏云越來越低，顯然很快就有大雨要下。

    但楊奶奶他們依然安靜的待在小院中不想移動分毫。

    看著滿臉泥垢的小李水認真的撿拾著油布上粘黏的米粒，再看看楊奶奶滄桑的面孔與“破爛”的雙手，一股莫名的悲傷從良言心里生出。

    李峰沒了，李樹也沒了，只有一個小李水還傻了，這種至親相繼離世的傷痛良言不知為何竟有種強烈的熟悉感。

    漸漸的這種熟悉感夾雜的悲傷讓良言忍不住眼里泛起了淚花，此時他感覺喉嚨被堵住一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感受到良言的情緒變化，羽清歌心里同樣也充滿了悲涼。

    良言父母離世的那晚有她、有秦牧、有劉靖，但李樹不在的那天楊奶奶有什么？除了一個不懂事的小李水恐怕一個陪在她身邊的人都沒吧。

    時間仿佛定格在這個畫面，不知過了多久，楊奶奶有氣無力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

    “伢兒，這么多年只攢下這么點錢，你要省著點花啊，大妮兒喜歡吃什么你要買給她，小妮嘴口好不挑食。”

    說著她用那雙裹滿布條的手指顫顫巍巍的掰開盒子，里面5毛的、1元的華幣整齊的疊放在一起填滿了盒子。

    良言看著這滿滿一盒零碎的華幣久久無言，一滴淚珠緩緩落下打在華幣上。

    他竟想到那天自己若是多等一會兒，父親應該也是這樣把米糕交到他手上的吧。

    良言也不知道他為何會這般難受，但悲傷情緒越發濃厚，讓他忍不住的流下眼淚。

    忽然楊奶奶的雙手牢牢扣住了他。

    “伢兒，奶奶舍不得你們啊，可奶奶太累了，干不動了，你別怪奶奶，奶奶真的干不動了，伢兒，照顧好妮兒，照顧好妮兒...”

    楊奶奶聲音越來越低，最終心無牽掛的依靠在良言肩上吐出最后一口氣。

    此時良言再也忍受不住，他猛的跪在了地上，緊緊的抱著楊奶奶的遺體痛哭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良言的悲鳴不止是在告慰楊奶奶，更是在對那晚父母被殺而自己遲遲未歸表示懺悔。

    玲瓏心能修復他破碎的神識，但終究不能抹滅他心里那最痛苦的記憶。

    羽清歌完全清楚良言現在的情緒變化，兩行清淚流下，她無助的仰起頭，柔荑輕輕的拂在良言的肩膀上，希望能給他帶來一絲安慰。

    也許是小院中悲傷的情緒影響到小李水，還在撿米粒的她兩腿一蹬跟著也哭了起來。

    聽到小李水的哭聲，一股厭煩夾雜著怨恨及憐憫的復雜情緒驟然從良言心中爆發開來。

    他轉過頭雙目猩紅的盯著小李水怒吼道：

    “你給我過來!跪下！跪在你奶奶面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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