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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的夢境？！”阿加莎聞言一愣，緊接著便想起什么，臉上露出疑惑之色，“但它明明說它從不做夢，甚至從不休息，而且我也親自看到過——大副它是始終醒著的，包括上次無名者之夢出現(xiàn)的時候，它也一直在掌舵，跟往常一樣。”

    “因?yàn)樗静恢雷约涸谧鰤簦踔敛恢雷约簳鰤簦踔痢编嚳险f到這突然停頓了一下，一個比剛才更加大膽的想法不可抑制地浮上心頭，他遲疑了幾秒鐘，才仿佛自言自語般輕聲開口，“或許，我們的‘大副’從來就沒有醒過。”

    在意識到船長這句話的含義之后，阿加莎慢慢睜大了眼睛。

    鄧肯則在片刻沉默后再次開口：“那么，現(xiàn)在只剩最后一個問題了。”

    阿加莎下意識重復(fù)著：“最后一個問題？”

    鄧肯抬起頭，看向那扇立在一片錯亂線條中間的房門，目光則仿佛透過了那扇門，注視著外面桌子上的“山羊頭”，良久，他才自言自語般開口：“薩斯洛卡死了，很久很久以前就死了……”

    ……

    沙漠中的夜幕降臨了——非常非常突然的，四周便昏暗下來，原本彌漫在天空的無源天光就像被什么東西吸收了一般轉(zhuǎn)瞬消退，靜謐的夜色覆蓋整片沙海，以及沙海中的廣闊廢墟。

    現(xiàn)在，天空只剩下那道巨大且令人不安的暗紅色“裂痕”，裂痕如血，邊緣如霧，它覆蓋著天空，散發(fā)著龐大的威壓感。

    哪怕是意志堅韌如凡娜這樣的審判官，也下意識地避免著抬頭注視那道“世界傷痕”。

    但同行的巨人似乎早已適應(yīng)了這一切。

    在城市的廢墟邊緣，他們找到了一處無懼風(fēng)沙侵?jǐn)_的角落，這里曾經(jīng)是某座莊嚴(yán)建筑的一部分，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只剩下幾道熔融扭曲的暗色墻壘，巨人從附近的廢墟中撿來了許多灰白色的石塊，他把它們堆積在避風(fēng)處的一角，然后拿起其中兩塊石頭，十分耐心地敲打著它們。

    黑暗靜謐的沙漠與暗紅壓抑的世界傷痕對他而言似乎都已不再存在，他眼中仿佛只剩下了敲擊的石塊，“噠、噠、噠”的敲擊聲在夜幕中單調(diào)地回響著，傳出去很遠(yuǎn)很遠(yuǎn)。

    凡娜坐在避風(fēng)處的墻壘下，好奇地看著巨人的舉動，過了很久才忍不住開口：“你在做什么？”

    “引火，”巨人淡淡說道，“在這里，夜晚會很冷。”

    “……但那些都只是石頭，”凡娜看著巨人收集起來的那些灰白色石塊，語氣中充滿疑惑，“……它們是可以燃燒的石頭？”

    “是普通的石頭，”巨人沒有回頭，“這里已經(jīng)沒有別的東西了，除了沙子，就只有石頭。”

    凡娜張了張嘴：“那……”

    她的話沒說完，便被一簇突然跳躍的火星打斷了——細(xì)碎的火星從巨人手中敲擊的石塊間迸射出來，落在地上的蒼白石堆間，緊接著，火星便化作火苗，明亮的光焰從巖石中升起，漸漸旺盛起來。

    凡娜無法理解地看著這一幕。

    “火，還有石頭，它們是最重要的東西，”巨人靜靜地注視著那在巖石中燃燒的火焰，仿佛是在說給凡娜，又仿佛是在說給自己，“引燃的火焰是在夜幕中張開的眼睛，敲碎的石塊遠(yuǎn)勝過尖牙利爪，當(dāng)他們將樹枝點(diǎn)燃，將石頭相互敲打，不可思議的事情就發(fā)生了……”

    巨人轉(zhuǎn)過頭，目光垂下：“旅行者，你知道嗎？文明的歷史是從火和石頭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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