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天漸漸黑了,金彩帶著小廝將各處的燈籠點上,大紅燈籠用竹竿高高挑起,把大門,把院落都照得通亮。 賈珝穿著一身寬松的圓領袍服站在客廳門口,仰頭望著院中的那株老樹,手中捏著一封書信。 一炷香前,賈雨村派人送來了這封信,這是個性情乖戾之人,既想向自己邀功,又擔心太過直白而讓自己瞧不起,難為他能寫出這樣一封信來,要不是知道他的為人,恐怕自己也會如林如海、賈政等人一般被他的外表所蒙騙。 這場官司一波三折,最終還是馮淵冤死,當初自己本以為不會出現這么個悲劇,可惜,薛蟠奈何不了自己,就把心中的怨氣撒到了他的身上,一個無辜之人就這么白白丟掉了性命。 沒了葫蘆案,卻出了個挾尸敲詐,這個賈雨村還是很有頭腦的,竟然想出了這么一個法子。 最讓賈珝驚訝的就是關于甄家之事,賈雨村將當年之事原原本本都寫了下來,字里行間透露著他的悔恨,言道自己因為公務繁忙沒能照顧好恩人的家眷,非常的懊悔。 虛偽啊! 香菱端著茶盤走到了賈珝的面前,賈珝望著正撲閃著兩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香菱,有些悵然,轉身走回客廳坐了下來。 香菱一邊將茶盤放在案幾上,一邊將茶碗遞給他,“三爺這是怎么了?” 賈珝端過茶碗一邊喝,一邊說道:“新任順天府尹賈雨村當年得過你父親的接濟,他剛送來了一封信。” 香菱張大眼睛迷惑地問道:“怎么說?” 賈珝放下手中的茶碗,望向門外,“賈雨村在信中說了當年的事情,這與金管家所查并無出入,只是,你父親跟隨那道人云游四海、行蹤飄忽不定,恐一時難有消息。至于甄夫人....” 香菱當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婉言答道:“蒙三爺的恩典,我終是脫離了苦海,以前的事就當是場夢吧。” 賈珝望向了她,等她把話說下去。 香菱低下了頭,輕聲說道:“至于母親,也許這就是命吧。” 香菱怎么也沒想到,多年的期盼會是這么一個結局,父親出家,母親也沒了,埋藏在心底的那份委屈不禁募地涌了上來,眼淚止不住落下,連忙放下手中的托盤,扭過頭用帕子揩淚。 賈珝雖望著門外,卻知道香菱在落淚,對于甄家的遭遇,他也是唏噓不已,只是沒想到,甄氏竟然沒能熬到自己派去找她的人,這位可憐的婦人終是在孤苦伶仃之中逝去了。 命運無常,造化弄人。 自己又何嘗不是? 當日與錢峰分別之時,他的一句話讓自己陷入了迷茫,他說,皇帝很快便會召自己入京,這一下子就打亂了自己的計劃。 想到這,賈珝深深嘆了口氣,雖說他一直在謀劃回京任職,但是,并不希望被皇帝給召回京,因為皇帝不會無緣無故召自己進京,說不得有什么事正等著自己,不過肯定不是好事,好事也輪不到自己。 香菱將案幾上的茶碗放在了托盤上,“天色不早了,我給三爺打水去。” 說完端起托盤走了出去。 大堂上只剩下賈珝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出神,稍頃,他站起身將袍袖一甩,轉身向后堂走去。 兩天眨眼就過去了,賈珝猜的沒錯,錢峰這個老太監根本沒有去淮安鎮守府,而是直接北上來到了神京,此刻正站在乾清宮廣場上等待著天佑帝的召見。 忽然,一個小黃門走過來,小聲說道:“錢總管,陛下召見。” 風塵仆仆的金陵鎮守府總管太監錢峰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塞進了小黃門手中,那小黃門也不推辭,直接收進了袖籠中,低聲道:“總管快請吧,陛下這會子正高興呢。” 聽了這話,錢峰長舒一口氣,理了理身上的袍服,快步向上書房走去。 不一會,錢峰便來到了上書房門外,小心地瞟了站在御案邊上的乾清宮總管太監戴權一眼,見他招手,便輕輕地走了進去,來到殿中,將袖中的賬冊高舉過頂,跪倒在地,“老奴前來復旨。”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