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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shí)候，背對(duì)她的穆淵突然停了步，轉(zhuǎn)過身來，

    他閉了閉目，像是十分難受，好半晌才從喉頭逼出苦澀的聲音，

    “我戎馬半生，手上殺虐無數(shù)，活在這世上除了殺人，好像也沒做什么別的事了，”

    趙未然有些發(fā)懵，見他垂著眼眸，徑自說：“我原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戰(zhàn)死沙場埋尸黃沙，算是我最好的下場，”

    穆淵說著抬眸看著她，聲色喑啞，

    “是我太愚鈍，好不容易遇到一個(gè)，一個(gè)真心待我的人，可是……可是……”

    趙未然聽到這兒，眉心都擰在了一起，

    她是吃軟不吃硬，倒并不害怕對(duì)方兇神惡煞，然而對(duì)著穆淵這副模樣就完全沒轍了。

    “你救了我，這次是，十年前也是，可我卻，卻……”

    穆淵咬住唇，磕磕巴巴說不下去。

    趙未然看著他，此刻心頭的煎熬半分也不比對(duì)方少，

    “我，我也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好，”她不知怎么的也開始結(jié)巴，

    “我其實(shí)……我……”

    穆淵：“你恨我，你想走，是么？”

    趙未然怔了下，不說話，算是默認(rèn)。

    “你恨我，是……因?yàn)槭裁?？?

    他問這明知故問的話，完全是往自己心口上捅刀，還非要讓趙未然親手捅進(jìn)去。

    趙未然咬了下牙，心說他怎么突然間什么都知道了？

    她知道他是想聽自己說幾句怨恨的話，自虐式的往傷口上撒鹽，可她見著穆淵這副痛苦又內(nèi)疚的模樣，實(shí)在說不出口，只淡淡道：

    “沒什么。”

    “我知道，我沒資格要你原諒，”他攥緊拳，說話聲音都在抖，“可你若是不原諒我，我就沒別的辦法了?！?

    他看著面前的人，眼里噙著說不出的凄傷，好半晌，才艱難地借著酒意與她道：“能不能不走？我，我需要你啊……”

    聲音很輕，像一片薄而冷的雪，這話從穆淵嘴里說出來依舊顯得十分古怪。

    趙未然避著他的視線，前所未有的有些惶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步，

    “王爺你……你是太不明白自己的感情，才總是把感激跟喜歡混淆?！?

    “不是，不是的！”穆淵搖頭，膽怯又迫切地朝她走近，“不是因?yàn)楦屑ぁ?

    趙未然：“就像你現(xiàn)在對(duì)我，一如你對(duì)秦側(cè)妃的感情，其實(shí)都是一樣的?！?

    “不，不一樣，”

    看她不相信，穆淵一下急了，

    “你不要跟我說這些，我不知道怎么講！”

    “不是，”趙未然道：“其實(shí)你誤會(huì)了，十年前救你的人不是我，嗯……不算是我。”

    這一問題解釋不明白，見他臉色越來越沉，

    趙未然心頭有些亂，也不知道到底要說些什么才能讓他想通，聽他忽然道：

    “你，你就是在生著氣吧？”

    穆淵說著，“唰”的一聲抽出劍來，將毫無預(yù)料的趙未然嚇了一跳。

    他朝前邁了步，將手里的勝鈞劍遞給對(duì)方，

    “殺了我，你會(huì)不會(huì)……消氣？”

    “你干什么？！”然而趙未然這表情看著不像是消氣，倒像更生氣了，

    “少在這兒拿命威脅我！”

    她怒道，生氣的樣子倒是比方才鮮活不少，穆淵怔怔地看著她。

    趙未然不由攥緊拳，心想穆淵恐怕是有些醉了，這會(huì)兒說話都不過腦子，

    她沉了口氣，又道：

    “王爺說過，我救了你的命，會(huì)滿足我一個(gè)愿望，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趙未然……”

    穆淵心尖一顫，說話的聲音都弱下去。

    “我沒別的想要的，就這么一個(gè)愿望，”趙未然目色誠懇地看著他，

    “王爺便答應(yīng)我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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