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歸期未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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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戰(zhàn)心下清楚這非是對他有利的時機, 是以并不戀戰(zhàn),將將一交手便開始規(guī)模撤退,且退的聲勢浩大。父兄他們一合計,還是追不得, 生怕這人劍走偏鋒成性, 最終落個玉石俱焚的下場。
賀盛的少年意氣又犯, 說什么也要出一口惡氣, 伙同我?guī)Я速R家一千精兵自兩翼追上,我心頭血一熱, 便應(yīng)下了。
大致是人背到了極點就能柳暗花明,此番比我們預(yù)想的還順利許多,我方損失極小, 卻殲滅契丹一千五百余人。耶律戰(zhàn)自然是在靠后頭的大軍里,無力管轄隊伍末尾這些, 又疑慮著怕是有詐, 待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真只有一千人,且是賀盛同我領(lǐng)著的時候, 再出兵已來不及了――我們將打完就跑的理念貫徹了個徹底,彼時早已撤了回去。
這番打法實是同賀盛年幼時那一出如出一轍,回去的路上我上上下下打量他好幾回, 原以為他如今沉穩(wěn)持重了不少,同年少時那個囂張著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相差甚遠(yuǎn), 沒成想, 骨子里到底還是同一個人。
那天的斜陽將影子拉的好長,我同他走在前頭, 后面遠(yuǎn)遠(yuǎn)跟著打了勝仗的騎兵隊,大漠沙如雪, 槍身上的血痕被擦了個大概,只有些黯然舊跡,昭示著曾悄然流逝的一切。我隨手握著槍,小紅馬慢慢踱著步子,槍尖拖在沙地上,留下一道長痕――那痕跡留不久的,沙子很快就能將它抹去。
那一輪圓日被沙子埋了半截身子,我面朝著它愜意地閉了閉眼睛,招呼了賀盛一聲,“打個賭,我們還能一同看到這樣的落日幾回?”
賀盛俯身摸了摸馬的鬃毛,“一直。”
我將馬鞭在手上纏了兩圈,笑了一聲,“那你怕是要輸了的。至多月余,這日頭你便只能替我曬著了。”
一時無言,唯有馬蹄踏在沙上的細(xì)碎聲響。他平靜開口,“你想留下么?”
我用纏著馬鞭的手擋了擋太陽,看那紅色的余暉勾勒出手掌的輪廓,“這世上這么多人事,又哪是想就能的?我一向不愛喝藥,可每每病得重了,還是得一副一副的喝下去。只身挽狂瀾,也需得狂瀾奔我而來。如今我倒是有幾分明白了。”
他勒住馬,“既然如此,兩年前你又何必執(zhí)意要來?”
我往遠(yuǎn)處望了一眼,是上京的方向,山河萬頃,大漠莽莽,似是望不得頭。回過神來,語氣輕快道:“那時候還沒能想這么明白。只是覺著有什么東西,很在意,十分在意,一定得過來才成。”
我眼前閃過那日耶律戰(zhàn)手邊的燙金信封,那樣式我當(dāng)真該是在哪里見過的,又補了一句,“現(xiàn)下反而覺著,有些事情,在上京沒準(zhǔn)兒更明白些。”
我轉(zhuǎn)頭看他,笑開來,“狂瀾不奔我而來,那我便奔它而去。”
他驅(qū)馬向前追上我,兩匹馬兒并駕行著,忽的說道:“若是你想留,那便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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