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原曜一口一個答應,聽得許愿心中發毛,怕原曜把大學當高三那樣練他。臨考前那一兩個月簡直生不如死,睡覺說夢話都在背公式,好在分數沒辜負他。 一定是他臨考前沒上天臺對著夕陽許愿,所以才這么幸運。多虧考前一天心慌得完全忘了祈福這件事。 瞎許愿這個習慣不好,以后要戒掉。 夜里九點,雨小了些。 陽臺上墊花盆的石板一片薄光,一股獨屬于夏天的潮濕氣蔓延入屋內。 原曜重新將帽衫的帽子扣到腦袋上,遮住他才理過的一頭黑硬發茬。 他那對耳朵卡在帽衫邊,耳垂連著下巴的線條比一年前更加明顯,個頭也冒高那么一小截。 他來過不到三百六十五天。 卻已經脫胎換骨成為了一個完全有能力談自由、談擔當的男人。 原曜那么隨意地站在許家大門邊,單手往外提行李箱,樓道的燈光打在了發頂上—— “走了哦。” 他朝許愿打招呼,又對從沙發上起身的夫婦揮手作別,“嵐姨,許叔,有空我一定多回來。” 耳旁傳來一聲嘀嗒巨響,陽臺上一顆水珠順葉柄落進土壤。 “有事兒我微信找你?許愿?” 聽到有人點名,許愿這才如夢初醒,喉嚨更得難受。 他回過神來望著對方。 在太陽還未落山的時候,原曜問過他,要不然今晚跟我回家住?就給嵐姨和許叔說,說是想去我家看看。 當時,許愿伸手捏他衣領,指腹挨著喉結一寸一寸地輕揉刮蹭,故意似的,說,不太好,你回家第一晚,還是好好陪陪原叔和姜瑤阿姨吧! 現在…… 許愿有點兒后悔。 如若真不撒腿跟上,今夜必定輾轉難眠。 他和原曜在自己家里待了一年,其實也挺想去對方家里看看。 許愿這人雖然性子軟,但一向是個言出必行的主。 他回過神來,沒搭理原曜的話,轉身進屋收了件睡衣和底褲,拿口袋裝好抱在懷里,同于嵐貞對視一眼。 還什么話都沒來得及說,于嵐貞一揮手,腕子上青玉鐲子反射出客廳頂燈的光,“滾蛋!” 被看穿意圖,許愿一顆心臟砰砰直跳。 于是他頭也不回,奪過原曜放在行李箱上的旅行包,一個俯沖跑出單元樓。 然后和顧遠航撞個滿懷。 許愿往后退幾步,急得口罩戴反了,“阿航你去哪兒?” 顧遠航盯梢似的,盯他倆這一身離家出走的行頭,眼神從上到下掃射一通,沖原曜抬下巴,火力扭轉到許愿身上。 他太著急,沒注意音量,“該是我問你吧愿愿?八月中才開學,你們這么急著出去同……” “噓!” 許愿恨不得把口罩揉成一團塞進顧遠航嘴里,“原曜爸媽回家了,他不住我家了。我送他回家。” “今天就走?” 顧遠航一愣神,指著許愿懷里抱的換洗衣物,“送人回家你用得著帶換洗的衣物?你明天晚上不陪我上網了?” “天天就知道上網,你這種醫生不叫妙手回春,叫辣手摧花,”許愿繞開他,將旅行袋扛過肩,“我今晚住原曜家去。” 說罷,許愿身扛旅行袋,身段瀟灑,繞過化成石像的顧遠航。 顧遠航一聲罵:“……許愿你真他*媽野。” 整個高考后的夏天無比漫長、燥熱,潮濕的陣雨在北郊接二連三地下,疫情阻礙了幾乎每個人的畢業旅行。 李淳他們在班群里哭天喊地,狂發委屈熊貓頭表情包,說要不然我們市內n日游吧,每個人家里住一圈兒? 許愿說:別來我家就行。 舒京儀問:為什么? 許愿在群里發個五十元巨額紅包:我家拆遷了! 班群里炸鍋,又是一陣哭天喊地。 幸虧原曜家離許愿家近,兩個人成天來回跑,最后達成共識,吃完晚飯就回鳳凰山住,等早上起來再回原曜家。 當年,原曜家搬走后,新分到的房子也是公安家屬房,但樓房比較新,紅磚紅瓦,是新小區。 綠化雖然欠妥,但有一排底商,家屬生活比鳳凰山更為方便,十年過去了也仍然跟得上時代審美。 許愿想,原曜真當是從山里飛出的小鳥,十年后涅槃長成了能展翅高飛的威鳳,再棲息回梧桐樹上。 時過境遷。 原曜不再是無腳鳥。 許愿是原曜的梧桐樹,想成為原曜的鳳凰山。 關于化繭成蝶這回事,不止許愿一個人這么想,原向陽單位的人也這么覺得。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