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陳永言是個老好人,以前是干刑*警的,有老婆有孩子,現在這半年任務不重,平時空閑時間還是多,幾乎是隨叫隨到,一來二去,他和許愿倒更能搭得上話,說許愿性格開朗,私底下也和許愿發過短信,說多開導開導原曜。 二診考試前一天,高三年級組破例讓高三早半個小時放學。 放學的時間剛好踩到高一高二走空的尾巴。 昨晚倒春寒,下了雨,氣溫驟降五六度,地面濕滑,泛著濕冷涼意。教室里沒開空調,窗戶大敞開,說是要透氣。 離下課鈴響還有二十分鐘,班上不算安靜,有些同學會拿試卷去講臺問題,科任老師也耐心地講。 過道上不斷有人走動,校褲碰撞到掛在課桌邊的書袋,不斷有驚呼聲響。 許愿撐著頭,兩只耳朵都戴了耳塞。這是原曜給他買的,說挺管用,等戴上了他才知道,原曜以前不是裝逼不理人,是的確聽不太清楚。 高三下,班上緊張氣氛愈演愈烈。 他個兒高,坐直了身體放眼望過去,幾乎是茫茫書海一片,下腳和放手臂的地方都稀缺,平時愛打鬧的李淳也不偷閑,這會兒抄文言文注解抄得比誰都勤快。 許愿將課桌桌面收拾得很干凈,只有幾本需要的書。抽屜里倒是滿得塞不進東西。 桌面上貼了枚?;?,也是蔚藍一片海,風起波濤。 明天再找打印店老板換一個去。 北京,能報哪兒呢? 現在最讓他困擾的問題不是原曜要去哪兒念書,而是他有點看不清黑板。 站在講臺上的一個個人臉還算清晰,但是他們身后的字,許愿看得費勁,得不自然地瞇起眼睛才能看清楚。 那些字體的輪廓模模糊糊的,有重影。 最先注意到許愿瞇眼睛的是舒京儀,因為他坐在前面,一回頭就能望到。 許愿瞇眼完全是不自覺的動作,看黑板時瞇一下,又低頭抄寫,再抬頭看,眼眸又窄一一些。 舒京儀只當他是知道眼睛不舒服的,往后挪了挪凳子,拿把直尺在許愿眼前晃:“你近視了?” 他眼里是許愿是一雙清透大眼,影沉沉的,絕沒有近視,更沒戴過眼鏡。 許愿茫然道:“沒有啊。” “那你瞇眼睛干什么,你看不見?”舒京儀皺起眉頭,起身要走過來。 他著急,說話的嗓音也略微大了點,聽得其他同學紛紛側目。 原曜自然也聽到了,停下了筆。 “不至于近視吧,”許愿仍舊掙扎,眼睛如虛焦般稍有些迷糊,“我,我調整一下還是看得清的。” “你剛剛瞇眼睛了。你看看黑板上寫的什么,還看得清嗎?”舒京儀提醒。 許愿聽不進去舒京儀講了什么,大腦一片空白。 他捏住桌上草稿紙的頁腳,越捏越使勁,掐得手指通紅,手一抖,斷了根弦似的,把草稿紙猛地扯壞了大半邊。 作者有話要說: 第56章 眼鏡惹的禍 “明天我穿這么高的領,這以下你隨便親?!? 一圈人都注視著許愿的情況。 許愿越發緊張, 手心和額頭溢出一層薄汗。汗水濕透他的皮膚,宛如滲透進骨髓, 濕噠噠地滴著水。 他打了個寒顫,覺得冷。 等高考成績出來后,填完提前批,如果成績達標,他七月份是要參加軍*檢的。普通軍*檢不同于空*軍招飛,對視力和身體卡得沒那么嚴格, 但要求近視手術必須在半年前完成。 現在已經二月份,來不及了。 原曜深知不能急他,放軟了嗓音,強壓下急躁情緒, 以連哄帶勸的口吻:“你別瞇眼睛, 睜大, 慢慢看, 不要著急。” 許愿平時不是個急性子,現在卻像被人往后腦勺砸了一棒槌,腦子里嗡嗡響, 什么黑板字都看不清了。 其實他看不見黑板或者投影儀, 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現在他回想起來, 記憶中總有些片段是混亂模糊的。偶爾他看不清什么東西,也會下意識瞇一下眼,自己根本不曾察覺異樣。 許愿燒紅了臉,咬咬牙,不愿意說有什么字, 也不愿意看, 倔得繼續埋頭用筆。 他做了兩三道題, 一道都沒對,手還抖,不知道在草稿本上亂畫什么,估計再沒心情看書。 見他不對勁,原曜敲敲桌面,起身教室外走,不忘用手里的筆端點點許愿的胳膊,“你來一下?!? 舒京儀是班長,平時對許愿照顧有加,這頭一回看見原曜主動約許愿出去,不知道是要干什么,多問了句:“還沒放學,你們去哪兒?” “去掛眼科?!? 現在兩個人同進同出的,還是家長接送,原曜不怕有誰看得出什么,他也不在乎了。眼下這種緊急情況,他必須得陪在許愿身邊。 “要請假嗎?假條在我這兒?!笔婢﹥x從包里摸出一沓薄紙訂成的小冊子,攤開撕下一張,遞到原曜手里,“填好了找她簽字就行?!? 舒京儀想了一下,改口道:“你給我吧,我拿去簽?!? “嗯,麻煩你了?!痹啄笾埣贄l,扶許愿的胳膊,悄悄在人胸前比了個“1”,說:“你先出去。” 意思是,你去高一教室等我。 一診考試考砸被叫去辦公室的那次,班主任給原曜說過,你和許愿家里情況特殊,平時有什么事兒要請假都可以,但是不能太明顯,不然全班都知道他們倆開特例,準得背地里說什么。 五分鐘后,舒京儀批好了假條,到門口去將假條交給原曜。 假條離原曜的手心僅一步之遙時,舒京儀倏地停了手,假條紙張被風吹得嘩啦啦響。 他問:“要不然我陪許愿去?” “不用,”原曜微頓,直接拿過舒京儀手里的假條,“我的事?!? 高一教室里黑漆漆的,人走空了。 學校門衛要等著高三走完了才回來挨個鎖門。 高三放得晚,偶爾來高一說點什么事兒,已經成了他和原曜共有的默契。 現在,許愿一個人站在高一一班教室后門里放籃球的地方,背靠后門,茫然無措。原本對未來的計劃被全盤推翻,讓他堅持熬過高三的一半信念也墜落。 至于另一半,還剩原曜了。 一顆籃球滾落至腳尖,許愿輕輕踢開它。 原曜沒讓他等太久,拿到假條后背著自己的書包便下來了。走的時候他跟舒京儀說,如果有同學問許愿去哪兒了,就說有點發燒,回家了。對許愿能刨根問底的好哥們兒只那么幾個,說發燒這理由準得信。 過來的時候許愿看過,高一這層樓是一個人都不剩,教室里又空又黑,只有校外的建筑透光進來,窗戶外漫天紫羅蘭。 原曜出現在教室后門邊,周圍靜悄悄的,唯有對面樓的高三年級還亮著燈。許愿一見他,心頭如同某個柔軟位置塌陷下去,一下變得脆弱,迎面抱住原曜的身體。 畢竟是在學校,他還不敢像在家里那樣抱腰或是摟脖子,只能像哥倆好那樣,直接抱住兩邊胳膊,把原曜勒在懷里邊錮得死緊,都抽不出手來安撫他。 “我怎么覺得,”許愿胸口發悶,再多說一句話像要死掉,“我怎么覺得我又有點看得清了……” “因為你哭鼻子了?!痹椎皖^,用鼻尖蹭蹭許愿的,抽出手臂,用大拇指抹掉他眼角不易被發現的眼淚,“怎么還哭了?!? “我,我從小就,”許愿也捏住校服袖口,胡亂地往臉上招呼,擦也沒擦干凈,“就住在機場旁邊……”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