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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愿這才松一口氣，說：“好險，安全了安全了，肯定沒人上來收。我們出門的時候，我爸媽都睡了。他們倆不可能睡著睡著起來收床單。”

    “行。”

    原曜牽著許愿的手，兩個人繞到床單后。

    許家的床單被套是分開晾曬的，中間隔出了一道寬松縫隙，如小小的走廊。

    走廊分開他們與外面的世界。

    他們勉強(qiáng)擠進(jìn)去，好在被套夠長，離地面僅僅半米，完全能遮住他們兩大半個身子，但是十八*九歲的少年人身子硬朗，個兒太高，難免露個發(fā)頂在那兒。

    見許愿擔(dān)心，原曜揉了揉自己的發(fā)頂，“沒事。我們頭發(fā)是黑的，不明顯。”

    拽住原曜衣領(lǐng)，許愿的面孔陡然逼近。

    他沒憋住笑了出來，“你剛剛摸頭頂?shù)膭幼骱蒙怠！?

    然后他側(cè)著臉，錯開鼻梁，青澀地親上去。

    他也不懂什么以唇舌攻城略地，只知道張嘴，渴求地去含對方的那兩片，嘴唇舔得濕漉漉的。

    他眼前景色模糊得可以淡化，腦子發(fā)昏，已經(jīng)分不清是在哪里。

    他曾經(jīng)覺得談戀愛非要一起過什么節(jié)日挺傻逼的，現(xiàn)在才明白，什么叫恨不得日日夜夜廝守在一起。愛如同命運給予的養(yǎng)分，是空氣。如果能在重要時刻陪伴身側(cè)，那是值得回味一整年的幸運。

    明明是除夕冬夜，呼吸卻滾燙撓人。

    原曜配合地閉上眼，手上卻閑不住，掌心托住許愿的后腦勺，往前按了點，化守為攻。

    他們對彼此的需要度超出了所能想象的程度，也沒經(jīng)歷過這樣濃厚的喜歡，心中各自又壓抑著情緒、沖動，一時不敢多動作，也不愿意停。

    兩個人到底年輕氣盛，這個吻來得洶涌、狼狽，許愿被親得求*歡似的哼哼。

    忽然，面前的床單被風(fēng)吹開了。

    床單一吹開，兩個人在碎花圖案的被套邊變得明顯。

    此時已然深夜，月光垂垂，只有附近高樓上的航空障礙燈還睜著眼。

    可是對面樓也站著一個人。

    是顧遠(yuǎn)航。

    家屬院樓間距近，是近到可以互相喊話的地步，許愿曾在這里和沙盤媽媽搭過話。

    此時，好學(xué)生顧遠(yuǎn)航也不睡覺，正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朝這邊看。

    他聽見顧遠(yuǎn)航脫口而出了一句：“我*操！”

    顧遠(yuǎn)航穿著一件黑色棉服，指縫里夾了一根煙。

    一根點燃的煙。

    很明顯，那邊是趁爸媽睡覺偷摸上樓抽煙的好學(xué)生。

    這邊是瞞著爸媽搞斷背山的小情侶。

    許愿連忙抓住被風(fēng)吹得合不上簾子的床單，一下子啞巴了。

    現(xiàn)在，他和原曜還面對面站著，兩人對視一眼。嘴巴倒是分開了，肢體卻仍舊保持著親密的姿勢。

    “完了，”許愿低聲呢喃，“不過還好，得虧是阿航……”

    如果上來偷偷抽煙的是其他人，明天整個院子得傳開，許愿相信他爸媽不會想要這么一份驚天動地的春節(jié)禮物。

    月黑風(fēng)高，孤男寡男，本應(yīng)是好兄弟一起詩詞歌賦人生理想，現(xiàn)在卻嘴唇貼在一起，原因不言而喻。

    許愿趕緊拿床單又把自己和原曜遮住，像鴕鳥被懸崖上落下的石頭一下砸懵，又刨不出土坑，不知道長脖子往什么地方放。

    見鬼了。

    今天風(fēng)有點兒大啊！

    正月初一早上，許愿蹲在自家單元樓門口吃紅糖花卷。

    這花卷是顧遠(yuǎn)航從小吃到大的，得大清早跑去北三環(huán)的另一個社區(qū)門口才能買得到。許愿排了十來分鐘的隊，又不敢貿(mào)然給顧遠(yuǎn)航發(fā)消息。

    他只得在門口等。

    原曜也陪著他靜坐，抿著豆?jié){吸管，吹往臉上來的穿堂風(fēng)。

    “我覺得昨晚上的事兒是‘開門紅’，沒什么不好的。挺好！打響新年出柜第一炮。對吧？”許愿狠狠地咬一大口花卷。

    “嗯。不過你打算怎么跟顧遠(yuǎn)航說？”原曜自己倒覺得沒什么，主要怕許愿不自在，只得順著毛捋。

    “直說。”

    許愿心想君子坦蕩蕩，又不是出軌給人當(dāng)小三這種道德敗壞的感情，找誰不是找，“阿航是我好兄弟，他遲早得知道。”

    原曜摸一把他的背，“聽你的。”

    兩個人跟要飯似的坐在單元樓門口，樓上居民進(jìn)進(jìn)出出，也不知道這倆人在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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