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結局-《許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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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一會,陳桑就察覺出了不對勁,血腥味太濃郁了,不是他身上這么點傷口能散發出來的,他轉過頭,看到依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稱心,他的臉色煞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連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稱心瞧見了他的臉,還有些開心,勉強露出一個笑來,費盡全部力氣貼到陳桑的嘴角,“我受傷了,活不長了,你,你把我放下來吧。”
他已經沒什么力氣說話了,眼睛也慢慢合上了,最后的一句話幾不可聞,“你要,平平安安啊。”
這句話的話音未落,他就從馬背上跌了下去,陳桑先一步跳了下去,跪在地上接住了稱心。
陳桑看著稱心后背的那支箭,心里想,他不會平安了,這輩子再也不會有任何的平安和快樂可言了。
不過片刻,追兵就到了這里,為首的那個看到陳桑就停在那里,懷里抱著一個人,卻害怕有詐,不愿靠近,抽出一支箭,打算就地射殺,卻聽陳桑忽然大喊了一聲。
“我可以交出虎符!”
為首的侍衛動作一頓,拉緊的箭卻沒有放松。
陳桑走了過來,他的膝蓋受傷,步伐不太穩,全憑毅力支撐,他到了馬下,將受傷的稱心向上舉了舉,“你們先替他治傷,我就把虎符交出來。”
那人沒有應答,還是擔心陳桑別有所求,趁機逃跑。
陳桑嘆了口氣,他低頭吻了吻稱心冰冷的嘴唇,微微笑著,小心地將稱心放了下來,毫不猶豫地折斷了自己的右手,左手還是攬著稱心的,又繼續問:“現在可以了嗎?”
這件事傳回宮里的時候,景硯正在書房里處理政務,喬玉在屏風里頭同除夕玩鬧。景硯無論召見誰,處理什么都不會避諱喬玉,盛海也不可能再特意寫一份折子,直接就將陳桑逃跑,稱心生死垂危,虎符下落的事一并稟告了上來。
屏風后頭的貓叫聲急促了一些。
景硯沒回答,反倒是對著里頭道:“小玉,你怎么想?”
喬玉走了出來,他仰頭望著景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他思索了一會,接著道:“我想讓稱心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活下來。但我知道,如果夏雪青死了,他一輩子也不會開心了,活著倒不如死。”
喬玉曾看過稱心幾近死去的模樣,知道稱心沒了那個人,生不如死。
盛海急的額頭冒汗,可景硯卻沒打斷喬玉的話,很認真地看著他,喬玉又有了勇氣,因為他從來不必在景硯面前隱瞞自己的心意,“殿下可以讓那個人不再做妨礙你的事,還能再活下去嗎?活在稱心的身邊,陪著他一起。”
景硯笑了笑,“如果你想,那就可以。對了,他是抓你的主謀,小玉不討厭他嗎?”
喬玉放下除夕,三兩步跑到了景硯的身前,知道他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就啾了景硯的唇角一下,“我很討厭他,也永遠不會原諒他。不過我很想要稱心過的開心一點,因為我很喜歡稱心,他對我那么好,保護過我無數次,我也想保護他一次。”
只是稱心比仇恨更重要。
景硯點了點頭,他道:“救了稱心,讓陳桑交出虎符,再把他們倆送到江川的小山村里去,派侍衛日日夜夜守在同一個地方,他們終身不允許走出那座山的十里之外。”
這樣做便麻煩了許多,可景硯愿意,因為他知道,稱心永遠在喬玉的心里占了個很重要的位置,如果稱心真的死了,喬玉大概很長時間不會開心了。
他不愿意自己的小玉不開心,便多費些事罷了。
陳桑與稱心就這樣消失在了宮中,誰也沒多留意過,畢竟宮中和朝堂上有太多人太多事,一個人一件事就如同在湖水里扔下一粒石子,頂多多了一圈轉瞬即逝的波瀾。
喬玉回來后,宮里總算熱鬧了些,不再如往常那么寡淡了。錦芙也從外地被征召回來,畢竟喬玉喜歡她,盛海還是沒能討好得了喬玉。
景硯做了大半年的攝政王,將朝廷上下治理得井井有條,平定南疆塞北,江南富庶之地也整治了貪官污吏,調整稅收,四處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顧逢芳又領著一群文臣武將,跪著求景硯早日登基,才能做更多事,比如開放港口,與海外的世界互通有無。
這是顧逢芳一輩子的執念。
景硯應了下來,禮部很快就訂好了登基的良辰吉日。
顧逢芳年紀已經很大了,連走路都顫巍巍的,不太順當,他尋了個空,終于同景硯推心置腹地談話,“老臣是從殿下四歲時教您的,您一貫聰慧,更難得的是那么小的年紀就懂隱忍進退,老臣便知殿下日后一定開創盛世的賢君。您后來長大了,做事凌厲果斷,用人張弛有度,可只有一件事……”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景硯打斷,他問道:“你是說喬玉嗎?”
顧逢芳一愣,他其實也覺得景硯待人處事很好,但總覺得過分得冷靜理智,并不是把人當作人,而是某種物件,遵循著各自的使用方法。
甚至連對待他自己也是如此。
顧逢芳甚至希望有一個人能讓景硯活起來,可這個人不能是喬玉,他是個男子,與景硯在一起只能是在后世留下污名。
景硯瞥了一眼顧逢芳,忽然笑了笑,眉眼舒展,是從所未見的溫柔,“他同別的人都不同,孤愿把世上最好的都獻到他的面前,金玉為墻,寶石為地,他想要什么,孤就給什么。”
他頓了頓,對眼前這個從小教到大的老師也沒什么掩飾了,“別打他的主意,讓你的徒子徒孫打,江山,比不過他。”
顧逢芳駭然,直到此刻,他才不知讓景硯登位是對是錯,但也再無力悔改,只能靜默地同意了。
無論景硯想給喬玉什么,顧逢芳都會想方設法讓景硯得償所欲。
景硯想,他會給喬玉最好的,還不是現在,只不過也不太遠了。
喬玉對這些一無所知,他忙著不久之后的蘭河節的事,還早就叫錦芙替自己去外頭尋開的最好的山凝花要送給景硯。
到了蘭河節那一日,天氣卻不怎么好,空中烏云密布,天幕是冷硬的鐵灰色,喬玉將那朵盛放的山凝摘下來,妥帖地藏在衣袖里,約著景硯去太清宮。
太清宮與往常一樣安靜,喬玉同景硯十指交握,立在那兩棵枇杷樹下,他仰頭望了好一會,踮起腳也摸不到樹頂,偏頭對景硯笑著道:“人和樹可真不一樣,它才開始還是個種子,那么小,能握在掌心里頭,現在卻長的比我還要高了,我都夠不著它們的樹頂了。”
景硯認真地回答他的話,“它們長大了,小玉也長大了,但是如果小玉也長那么高,我就沒辦法抱你了。”
這話簡直像是哄孩子的,喬玉卻聽的開心極了,他笑瞇了眼,小梨渦若隱若現,“殿下講的對。”
他最舍不得的,還是景硯的懷抱,那比什么都重要。
他們將太清宮來回逛了一圈,又回到了這里,喬玉看著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了,此時正是尋常的黃昏,蘭河節開始的時候。他有些躊躇,從袖子從袖子里拿出那朵重瓣山凝,花開的極好、極動人,就如同此時的喬玉,他捧著花,送到了景硯的面前,“今年輪到我送殿下山凝花啦,阿慈,你要我的花嗎?”
喬玉的鼻子翹得老高,他從沒考慮過景硯會拒絕。
因為景硯確實不可能拒絕。
景硯半闔著眼,接過喬玉手里的花,指尖碰了碰花瓣,將山凝簪到了喬玉的發鬢上,喬玉的臉瞬間就紅了,眼角那一處紅的格外顯現,像是染上了一抹胭脂似的,好看極了。
喬玉就如同上一次一樣,小心地摸了摸發鬢,仰頭問道:“我是不是很好看?”
景硯點頭,忍住欲·望,輕嘆道:“是,世上再也沒有比你更好看的了。”
喬玉得意地笑了。
景硯也隨他一起笑,忽然問道:“小玉,我快當皇帝里,你有什么愿望嗎?”
雖然喬玉的每一個愿望他都會滿足,可這個仿佛是與眾不同的。
喬玉皺眉想了許久,終于下定決心,正準備開口的時候,卻有雨點落了下來。
烏云密集,天幕低垂,雨滴落在樹葉上,有細碎的響聲。
兩人都站在原處,沒去躲雨,喬玉認真道:“如果說愿望的話,倒是有一個很大的愿望,必須要是當了皇帝的阿慈才能滿足我的。”
景硯沒聽是什么,卻先答應了下來。
喬玉忽的笑了,“那就是當一個好皇帝,讓百姓不再流離失所,而是富足平安,好不好?我知道阿慈很厲害,一定可以做到。”
景硯知道喬玉心軟,他從前不知世事,賺了銀子都愿意捐給百姓,現在一路走回來,不知看過了多少災民窮人,更同情可憐了些,回來后不知花了多少畫本,賺的錢很認真地分派了出去,希望每一個人都能好好活下去。
他知道。
景硯吻著喬玉的頭頂,“這個是個大任務,得做很久才行。小玉,當我的皇后,陪我一起,好不好?”
天色已晚,喬玉的臉模糊在了夜色中,他歪著腦袋,用力地點了點頭,“我原先是太子妃,是因為你是太子,現在你要當皇帝了,我當然就是皇后了,自然是,永永遠遠地陪伴,不會分離的。”
這是喬玉的承諾,景硯是他的命,一個人怎么能離開自己的命,獨自活下去?
下一刻,喬玉就被景硯抵在了枇杷樹的樹干上,被迫仰著頭,承受景硯力道過分的吻。
雨是冰冷的,嘴唇卻是熱的,柔軟的,甜蜜的。
景硯自己也熱了起來,因為喬玉是他僅有的熱血。
他抓住了他的光,填充進了自己的魂靈,他們交纏在了一起,誰也離不開誰。
漫漫黑夜,長路崎嶇,幸好有你陪伴,才一路無愁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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