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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似乎更沉了，橙色的燈光點亮整間屋子，又被投映在半敞開的玻璃窗上，像一團小小的焰火在燃燒。悶熱的風(fēng)灌進來，沒有一絲涼爽可言，反叫人更加難捱。

    李川擰開衛(wèi)生間的水龍頭，老舊水管發(fā)出“吱呀”的聲響，水嘩啦啦流下來。

    他拿出手機按住屏幕：“沒有停水，你是不是忘記交水費了。”

    林樂揚在房間里往外望，“你在給剛才那個人發(fā)語音嗎？”

    李川應(yīng)了一聲走進屋子里，瞬間被燈光罩住，眼瞳、睫毛像鍍上一層金，整個人耀眼不已，林樂揚一時間恍了神。

    他該走了。

    說好的只是送一送李川。

    李川卻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擋住唯一的那條去路，陰影遮下來，落在他的發(fā)梢、眼睛，“哥哥，留下來吧，快要下雨了。”

    又要下雨了。

    這個季節(jié)總是多雨的，動不動就雷聲大作，風(fēng)吹雨落。

    林樂揚沒有立刻答應(yīng)李川，忽而問：“剛才為什么要擋住我？”

    李川說：“不知道。”

    這算什么回答。

    好在他繼續(xù)說：“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把你藏起來了，不想你被別人看見。”

    少年再次把他的手牽進自己手里，撫摸那條腕帶。

    “你不喜歡我那樣做？”李川問他。

    林樂揚搖搖頭，糾結(jié)道：“也不是……”

    他甚至有點理解李川的想法。

    他們相處的時間其實并不多，李川不想被旁人打擾。

    他也不想。

    林樂揚越來越能明了自己的心思。

    “那現(xiàn)在能不能留下？”李川又問，“我喝醉了需要哥哥照顧我。”

    林樂揚低頭看著李川伸進自己腕帶的手指，他總是想觸摸自己的傷口，用很輕的手法留下麻癢的觸感。

    雨下得毫無征兆，就在兩個人說話時悶熱的天空中云和云擁擠在一起，一場大雨悄聲無息地落下，落在地面，拍打樹梢，而后才飛濺在窗戶。

    林樂揚被這雨聲驚擾到，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外面黑漆漆，樹影在天邊忽然的打閃之中瘋狂搖動起來，雨潲進屋子里，星星點點落在水泥地上，很快就蒸發(fā)。

    他轉(zhuǎn)頭看向李川，少年的面容平靜，還在乖巧等他的回答。

    “你不是害怕打雷嗎？”

    李川微微一愣，意識到謊言敗露，抿了下唇道：“我騙人的。”

    這個時候倒是分外坦誠。

    “你好像常常騙我。”林樂揚狐疑地看他。

    李川卻問：“那你會原諒我嗎？”

    “……這要看你為什么騙我吧。”林樂揚說，“但是最好還是不要。”

    沒人愿意被蒙在謊言里，那樣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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