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隨即被林知舟推去洗漱。 從霧氣騰騰的浴室里出來,簡單的在梳妝臺前涂抹了一些保濕乳。 她靠坐在床沿邊,五指靈巧的散下扎在腦后仍然干燥的丸子,微卷的發梢蓬松的搭在胸前,借著床頭燈昏黃的光暈隨手翻開了一本課外讀物。 接連翻過十多頁,才等到洗浴完的林知舟。 他已經脫下了外出時的襯衫與西褲,此時黑浴袍的領口寬松的交疊,骨感的喉結向下露出半截平直的鎖骨——林先生的鎖骨窩很深,透出幾分瘦削的鋒棱。 接著一根系帶在他腰腹的位置綁了一個不太精神的蝴蝶結,浴袍的下沿垂到小腿附近。 林知舟踩著家居鞋,黑色的碎發遮過眉峰。他拉起被子的一角:“不是困了,還不睡?” 姜忻合上書,往里挪了挪。 在車上醞釀的那點困意早已經消散了,完全清醒以后反而不那么想睡了。 她點了點頭:“馬上就睡。” 林知舟躺進了被子里。 姜忻放下靠枕,面向他側躺著:“過來一點。” “嗯。” 他抬手輕攬。 姜忻順著力道靠入他懷中。 她側耳貼著他的胸膛,隔著一層單薄的布帛。 林知舟靜了靜:“在聽什么。” “心跳。”她不假思索。 從得知那段屬于林知舟的、不為人知的過往以后,姜忻就增添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癖好——趴在他胸口聽心跳。 耳畔的每次一怦然的跳動,都有新鮮的血液送往人體的各個器官,這份平平無奇、富有節奏的鼓舞在告訴她,在她身側的先生仍然是鮮活而溫熱的生命。 她想漫無目的想, 如果為心跳賦予旋律,它一定是動聽的肖邦。 林知舟良久沒說話。 在姜忻枕在他手臂上,快要入睡之際,他拉過她的手帖在心口,很輕的說:“這里不曾停止跳動,我永遠為你心潮澎湃。” 翌日。 清晨的事務所依舊人來人往。 有人化著精致的淡妝,提著某奢侈品牌的真皮包包,踩著細高跟從窗幾明凈的墜地自動門徑直走進辦公區;也有人抱著文件夾來去匆匆,連說話的語速都仿佛加上了倍速buff。 還有衣著樸素或是西裝革履的委托人應約而來,坐在洽談室里與代理人交流信息。 姜忻坐在辦公桌后瀏覽近期即將開庭的案子,一塌雪白的a4紙層層疊疊的壘著,旁邊還放著錄音帶。 確認沒有疏漏,她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電腦顯示屏上——逐字逐句的讀完最新的郵件,期間夏橙進來送了一份焦糖奶茶,聽說是自己在家用茶葉煮的。 淺棕色的奶茶尚有余溫,適中的甜與醇厚的奶香相融,清清淡淡的茶香很好的中和了二者的味道。 臨近中午,姜忻才注意到放在接桌角的空相框,她后知后覺的從提包的夾層里拿出那張相片。 背身倚在桌沿邊,裹在長褲里的腿交疊。兀自拿起相框垂眸擺弄,動作不太熟練的將照片卡了進去。 姜忻重新打量起手中的照片。 純黑色的幕布下男女一站一坐,女人雙腿向一側疊放,十指交握搭在膝頭。她的發烏黑,臉孔雪白,薄紅的唇比任何嬌艷的玫瑰都要熱烈。 在她的身后,男人安靜的矗立。 沒有褶皺的袖口籠著手腕尺骨,他一手搭著女人的肩,氣質有偷出幾分清雋,表情卻清冷淡然。 他的眼睛像一面鏡湖,榮辱不驚的模樣。 姜忻不禁想起上次在衛生院,那張從林知舟筆記本里掉出來的舊照。十八歲的他們曾在操場上并肩而立,那時少年不懼歲月長,只道踏遍山河有故鄉[2],于是當二十八歲姜忻和林知舟在記憶中彼此相望,一切都顯得格外詼諧。 生命是一場閉環,出生是起點,死亡是終點;他們在相逢中錯過,錯過又相逢,總在相逢與離別中往復。 于是十年后,他們再一次站在了一起。 (正文完) 番外一 【01.求婚(上)】 林知舟接到姜忻的時候正值下班高峰期,落日余暉留戀的在地平線之上灑下瑰麗的薔薇色,霞光照映的城市也顯得異常寧靜。 薄暮中,披著大衣的姜忻步出寫字樓。 身姿高挑的女人踩著纖細的高跟鞋,斑駁的晚霞將她的影子拖拽得扭曲而秀頎。 她徐徐走來,徑直坐上車。 林知舟隨手壓下空調撥片,溫溫熱熱的風朝著她呼出來,緩了好一會兒冰涼的手腳才開始回暖。 最近已是年末,北邊已經先一步入了冬。 冬月以后帝都溫度驟降,自西伯利亞刮來的冬季風帶著冰封一切的趨勢席卷內陸,即使各地已經開始供暖,但也讓許多年輕人不得不“服老”的自覺穿上秋褲,養生派更是踹上了保溫杯和枸杞茶。 哦,對了。 林先生就是養生派成員之一。 他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松了松,探過來牽了下姜忻的手,像是在感受她指尖的溫度:“現在還冷?” “有點。”她如實道。 姜忻這人一向抗凍,以往大雪的天也愛穿露腿短裙,是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典型。 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很快收了回去。 林知舟單手打著方向盤,目光似有似無的掃過她腳下:“怕冷你還露腳脖子。” “前幾天還是艷陽高照的,我也沒想到突然這么冷,”姜忻甩完鍋,又說:“平時上班還好,在室內都是全天供暖。” 也不知道聽沒聽她的解釋,過了幾秒林知舟說:“明天把秋褲穿上,”停了停:“我監督你。” 姜忻半天沒說話,最后才“哦”了聲。 到家后照例是一起吃過晚飯。 飯后,兩個人一起坐在看著某八點檔劇場的電視劇,客廳里沒開燈,液晶電視散發的微光將房間點亮。 沒過多久,姜忻就催促著林知舟去睡。 近期林先生的睡眠質量很不好,估計是心理原因作祟。心理病本身無法一蹴而就,何況抑郁癥尚且沒有徹底痊愈的先例,姜忻對林知舟也愈發上心起來。 上床前,姜忻習慣性在床頭留一盞夜燈。 然后利索的鉆進了林先生懷里。 這些日子姜忻發現林知舟這人是格外粘人,睡覺也總愛抱著,彼此都像是擁抱在一起的八爪魚。 她以前的性子有些獨。 即便是跟從小玩到大的發小相處也會在有意無意間生出幾分距離感,不過與林先生同床共枕這事倒是意外的適應。 等林知舟睡著已經是半個小時后。 姜忻側身,垂眸打量他的睡顏。 這人睡著以后看上去比醒著更溫順許多,細碎的黑發掩蓋了眉骨,深邃的眼眸此時安安靜靜的閉合,薄紅的唇往上是挺翹的駝峰鼻。 讓人不禁想到遠方的雪山。 朔朔寒風與萬萬年不化的冰雪,寂寥的山峰上是廣袤無垠的白色,可是當天光破曉之際,一縷燦爛的艷陽穿透云層灑落,又有著別樣的風華。 日照金頂,不外如是。 姜忻胡思亂想著發了會兒呆,半晌沒有醞釀出睡意來,于是開始拿著手機點進社交軟件里編輯文字。 聊的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新委派的案子剛交接到她手里,由于涉及金額巨大,讓人沒辦法不重視。大抵是覺得打字聊微軟談公事的效率實在不高,姜忻廢了些功夫,小心翼翼的提起林知舟搭在腰上的手,輕手輕腳的掙脫了他的懷抱。 姜忻去廚房倒了杯溫水。 慢吞吞的喝了一半又放下,轉而趿著拖鞋倚在陽臺邊。 窗外華燈初起,萬家燈火高低明滅。 夜里下了一場來勢洶洶的暴雨,不消片刻整座城便沐浴在雨幕之中。猙獰的水痕在玻璃床上彌漫開來,暈開了視線。 她從通訊錄里找到夏橙的電話撥過去。 這小妮子剛還在線上與她聊著,這會兒接電話的速度也迅速。 姜忻在談公事的時候很少玩笑。 即使她和這個小助理平日里相處的還算融洽,但仍然將公事與私事領得分分明明,只簡單交代了幾句讓夏橙這段時間去gs局把法定代表人信息查清楚。 之后再由姜忻親自出具律師函。 這一通電話將近尾聲,夏橙在另一邊與她道一聲晚安,姜忻張了張嘴——彼時,幽暗的蒼穹驀然傳來幾聲悶雷,耀眼而熾烈的白光劃出錯亂的折線,閃電將黑沉沉的夜空撞得七零八落,緊接著姍姍來遲的雷鳴在耳畔炸響。 姜忻冷不丁往后退了半步。 卻意外的撞進一個熟悉的、帶著溫度的懷抱——林知舟雙手環在她的腰間,從身后抱住了她。 雙方仍然在通話。 這聲響徹云霄的驚雷猶如曇花一現,很快隱沒在層層烏云之上。 夏橙在電話里喃喃自語:“這雷也太嚇人了。” 姜忻偏頭,無聲的蹭了蹭林知舟頭發。旋即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把未說完的話接了上去,輕聲和小助理道了晚安。 掛斷電話,她才說:“怎么醒了?” 林知舟道:“我發現你不見了。” “我剛把你哄睡,現在還不到一個小時,”姜忻有點無奈的說:“林先生,你也太粘人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