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也讓她能夠完完整整地,在另一個世界活了一輩子。 她看著江容,他乍一看和另一個世界的江容,有很多細微的地方不一樣。 另一個世界的江容,一切都是很美好的,雖然身上有一些小時候的傷疤,但確確實實是個嬌生慣養的美人兒。 這個世界的江容,沒有那么精致,臉還是那張臉,但是比那個世界更有……嗯,男人味兒一點,皮膚也黑兩個度,看著更健康一些。 不過他手腕上脖子上,包括臉上,都有很多的,各種各樣的傷,顧小文不知道這些傷是來自他自己弄的,還是被傷害過。 她沒有開口問過,沒有意義,她也不想揭江容的傷疤。 “你別看了……”江容垂下頭,把顧小文喝了小半碗的米糊,一仰脖就給灌進去,然后用擦過她嘴的手絹,胡亂抹了一下嘴。 他時常受不了顧小文的視線,經常讓她不要看了,但是每一次她這么看著自己,江容又在這種無所適從里面,找到從沒有過的滿足和開心。 是的,開心。 在他二十幾年的人生中,開心對他來說奢侈極了。 可是這一個月以來,因為顧小文睜開眼睛,因為等待的人終于回來,似乎把他過去那么多年的開心份兒,全都補足了。 一時間他連走路都頭重腳輕,起身把碗哐當放在桌子上。 又因為聲音太大了,他怕顧小文誤會,又趕緊緊張地看著她。 她還是用那種亮亮的眼神看著他,甚至帶上了一點促狹的笑意,讓江容更不知道怎么辦了,他拿起碗,邊朝著門口走,邊說,“我去洗碗!” 他像個毛頭小子,一路跌跌撞撞地撞出了門,風風火火地去洗碗。 顧小文無聲地笑意擴大,嘴里低低地用比氣聲大不了多少的聲音數數。 一。 二。 三。 四。 走廊上響起跑步聲,江容哐里哐當地拿著還帶著水跡的碗跑回來,然后打開門看到顧小文含笑看著他,稍稍松了口氣。 而后若無其事地走到了床邊,把碗放下,手上的水在身上胡亂一擦,就到床邊,輕手輕腳地把顧小文放倒。 顧小文躺下,他卻又問,“要,上廁所嗎。” 顧小文搖了搖頭,江容點了點頭然后不知道做什么好了,又不知道跟顧小文說什么,就走到了窗邊,朝著外面看著。 外面沒有什么好風景,但是他對著玻璃,看得很專注。 其實他在偷偷地,透過玻璃,看著顧小文,確切說,是看著顧小文看著他的視線。 他只有這樣的時候,才敢肆無忌憚地看著顧小文,享受著她的注視。 顧小文確實在看著江容,她早就發現了,這個世界的江容,病癥似乎沒有很嚴重。 或者說,他在這個世界,看上去更像是個正常人。 這有些像另一個世界,五六十歲時候的江容。 那個時候顧小文已經和他在一起很多年了,那么多年里,逼著他去接觸人,去接觸社會,去練習和別人正常的溝通,甚至后來,他能夠獨自在人群里,也表現得很淡定。 這個世界的江容,就像那個已經經過了千錘百煉,卻依舊年輕的江容,他的肢體也比另一個他協調很多,身上甚至有線條流暢的肌肉。 這樣站在窗前,身高腿長,肩膀寬厚,一丁點也不病態,伺候起人來也是一級熟練,從不弄疼她,也沒讓她難受過。 這樣的他,如果不是偶爾挽起袖子給她擦身體,或者捧著易碎品一樣給她揉捏肌肉的時候,會露出那些藏在衣服下縱橫交錯的傷疤,他完全地,就像個沉默寡言的酷哥。 沒有人會覺得他有自閉癥。 病房里很安靜,他們誰也不說話,本來顧小文昏死的時候,江容至少能放肆地在她耳邊說話,有時候還會念上一兩段隨便哪本書的內容。 但顧小文醒了,江容反倒是不敢說了。 什么也不敢說,不敢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他怕極了。 每一天都怕極了。 他怕顧小文問他是誰,為什么還不走,是不是貪圖她的錢。 因為他哥哥現在就在顧氏企業任職,支配著因為照顧她才得來的那部分財產。 江容怕顧小文會宣布他們是陌生人,怕他幾年前的那天晚上,聽著她親口說的那句“守著我,等我。”只是他的幻覺,是他經年分不清楚的夢境之一而已。 畢竟顧小文應該滿心戒備的,她的助理來過了,跟她說了這些年發生的全部事情,她應該對他和他哥哥的企圖有所懷疑的。 一個被親人差點害死的人,有戒心和攻擊性,都是很正常的。 但她從醒過來開始,什么都沒有問過,沒有問他是誰,沒有問他的目的,甚至不排斥他的親近。 連他給她擦身體和按摩,她都會配合。 還有像這樣,用這樣專注的,帶著江容根本看不懂的眼神看著他。 她……到底想著什么? 顧小文想著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完全好起來,長胖一些,恢復得像人一樣。 畢竟她現在這副德行,沒法去弄清楚很多事情。 至于她不會拒絕江容的照顧……早晚她整個人都是他的,他也是她的,他們之間,又有什么好遮掩。 而現在,她在看著墻上的時鐘,她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和江容這樣借由玻璃偷窺彼此的時間快結束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