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第一次,是在山林里。 她到了該及笄的年齡,父親憂愁她嫁不出去,便整日請媒人上門,希望能給她物『色』一個好郎君。 她嫌父親嘮叨,也嫌媒人像是挑揀豬肉一般,對她說三道四,指手畫腳。 為了逃避媒人,她借口外出打豬草,背著竹簍筐跑到了城外郊野的山林上。 那時正是春日,漫山遍野都是迎春花,風兒一吹,便飄來花香四溢。 她用豬草刀割完豬草,便躺在迎春花從中小憩,睡著睡著,卻被倉促的腳步聲吵醒。 她睜開眼睛,便看到一個面容蒼白的黑衣少年,他眉宇間透著英氣,緊緊抿住的薄唇猶如桃花瓣,是她見過最俊俏的郎君。 他的身上有血,步伐跌跌撞撞,一看便是受了傷的。 見他暈倒在花叢中,遠處似乎還有人在追他,她突然想起了父親說過的話。 她父親總說,好人有好報,要日行一善,方可善終。 于是,她爬到他身邊,用豬草和迎春花蓋住他的身體,又拿著豬草刀站起身來,佯裝出尋找豬草的模樣。 有人追了過來,路過她身邊時,頓住腳步問她有沒有見過一個黑衣男子。 她面上帶著純真的笑意,隨手指了個方向:“你們是官府吧?我就說他肯定是牢里逃走的犯人。” 那人被她的笑容『迷』『惑』,毫不懷疑的朝著她指的方向追去。 待那人走遠,她將豬草收進竹簍筐里,將他背到了附近不遠處的破寺廟中。 那寺廟是乞丐的住處,她不能把他帶進城里,只能先委屈他住在破廟里。 之后的每一天,她都會起一個大早,買上兩個肉包子,而后興沖沖的跑到城外,摘上一支迎春花,將包子和迎春花偷偷放在他的身邊。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月。 直到再次見面時,他身受重傷,沖進了她父親的棺材鋪里。 那是她第一次和他說話,她清楚的聽到自己逐漸加速的心跳聲。 可他很快就又昏倒了。 她將他藏進棺材里,她以為這一次,還能幫他度過難關。 她還想等他醒過來,就對他表白心意,將送花和包子的事情告訴他。 可她終究是沒能等他醒來,她和父親都死在棺材鋪里,伴隨著那熊熊烈火,被燒的只剩下一抹灰燼。 生前的軀體被燒毀,她就連投胎轉世都做不到,若非是容上搭救,她早已成了游『蕩』在世間的孤魂野鬼。 可憐她的父親死無葬身之地,她卻忘掉前生,快活無憂的跟在他身邊,成了這罪魁禍首的徒弟。 山水說到這里時,她烏黑的發絲已然全部化作蒼蒼白發,襯的她殷紅的唇猶如鬼魅。 向逢瞪大了眼眸,死死的盯著她,泛白的唇瓣微微張合,像是一條被丟在岸上即將窒息的魚兒。 他的牙關在顫抖,猶如置身于臘月寒雪之中,心臟被凍得生疼,冰冷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 難怪他每次提起此事,雪惜都總是含糊不清的轉移話題。 原來,從棺材鋪救下他的人,根本就不是雪惜。 每日清晨給他送去迎春花和肉包子的人,也不是雪惜。 都錯了,全部都錯了…… 他拼命的搖著頭,有一滴鮮紅的淚水落下。 當年向家慘遭滅門,他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是那每天一支的迎春花,喚起了他生的渴望。 他愛上雪惜,便是因為那積攢了三十多支的迎春花。 可到頭來,全都是一場空。 這一次他就連自欺欺人都再難做到。 因為山水說的都是對的。 他暈倒在迎春花叢中,醒來卻在一個破廟之中。 乞丐曾告訴過他,是一個年輕的姑娘將他扛了進去,他一直以為那年輕姑娘是指雪惜。 可他如何都沒想到,救下他的人,就是棺材鋪的小姑娘。 明明該哭的人是山水,可山水卻笑得開心。 她伸出手臂,用掌心攥住劍身,笑容越發燦爛明媚:“山水是你給我取的名字。因為你說,山水有相逢。” “可我希望,山水不相逢。” “我愿在十八層地獄受苦輪回,只換我永生永世與你不復相見。” 說罷,她用力攥緊劍身,毫不猶豫的將長劍從胸口拔了出來。 殷紅的血『液』爭先恐后的從血窟窿里流出,她好像已經感覺不到疼痛,鮮血將她的嫁衣浸透,那血紅『色』觸目驚心。 衡蕪仙君再也忍不下去,他額間的青筋凸出,呼吸艱難道:“山水,我求你,你還有我,求你活下去……” 山水望著他,眼圈微紅:“你和他又有什么不同?” “給我護身玉,是為了利用我傷害王上。” “你在青城山故意離開,給他機會劫走我,不過是想將計就計,演一出戲給王上看。” “你說要風風光光的娶我,卻把我的大婚之日變成墳場。” “我在你眼中,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籌碼。” 衡蕪仙君呆滯了一瞬,而后拼命的搖頭:“不是,不是這樣!” 一開始,他將護身玉交給山水,確實是想利用她得到元神。 可在向逢強迫過她之后,他就發誓要好好待她,再也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從那時起,他便再也沒生出過利用她的想法。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