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塊硬幣-《貪財好你》
第(1/3)頁
李至誠是個非常聰明的人。
為人處事時大家總是揚長避短,在人前得體妥帖,對不足和犯的錯誤尷尬羞惱,但李至誠不是,他會在適時的地方露拙,他不吝于展示一個有缺陷、真實的自己。
所以他優秀出眾,但從不招人妒忌,不需討巧經營也能一直維持好人緣。
他身上有凡氣,但又不平庸,他懂人情世故,他對感情敏銳而通透,他遠比看上去更成熟、穩重、心思細密。
周以想,這也許就是因為原生家庭對男人失望不信任的自己,卻能輕易對李至誠動心的原因。
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樣,是特例是意外,是避無可避。
就像那把丟失的鑰匙,偏偏被她踩在腳下。
二十歲,所有人都說李至誠對周以好過了頭,說他像一個陷入愛河的毛頭小子。
李至誠對這話不予置評,周以從前也只當是自己幸運,遇到了一個很喜歡她的男友。
但現在她明白過來了,李至誠不是昏了頭,他比誰都清醒。
他只是知道周以缺失什么渴望什么,所以悄悄地以這樣一個身份填補上。
他給的遠比他應該和周以想要的多得多。
李至誠說的沒錯,糾葛纏繞了這么多年,四年戀愛,六年的弱聯系,再到回國以來兩人關系的回溫、試探,一直都是周以離不開他而已。
李至誠在她的生活里,扮演了太多角色,父母兄長、前輩朋友,其次才是戀人。
周以沒法不依賴他。
這實在不算一個好消息。
依賴會成習慣,習慣的負面用語叫作癮,成癮便再無自由。
周以手腳冰涼,感到一陣后怕,她原本的篤定被李至誠一句話打擊得支離破碎。
她想她得給李至誠打個電話道歉,但是道完歉之后又要說什么呢?
她又變成那個自卑、擰巴、只會退縮的周以了。
神志混沌,周以裹著被子,緊緊摟住安撫玩偶,空氣里還殘留著淺淡的果香,這些是她在這間陌生的屋子里,唯一能獲取的安全感。
大概是實在太疲憊,沒一會兒她就失去意識,昏睡了過去。
清晨六點,天光熹微,窗外的麻雀開始啁啾,撲閃翅膀給人類叫早。
昨晚李至誠走之前,還貼心地給她的手機充上了電,并且關掉了靜音模式。
周以被惱人的鈴聲吵醒,翻了個身選擇無視。
等終于消停,她剛拿下捂住耳朵的手,奪命的鈴聲又響起。
社交軟件普及后,短信和電話的用途只用來取快遞和拿外賣。
周以想,就算是詐騙犯也不至于這么早就營業。
怕有急事,她坐起身,發出埋怨的一聲嘆息,拖著沉重的身子走到客廳。
拔了數據線拿起手機,她瞇著眼睛瞥到來電人名字是“周然”。
周以足足愣了兩秒,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后才摁下接聽。
“喂。”
“終于醒了?”周然的語氣里帶著不滿。
本就起床氣,被他這一句更是激起無名火,周以張口就罵:“你有病啊?”
周然不欲和她多言,直接切入正題道:“家里問你方不方便請假回來一趟,小姑沒了。”
有的時候,語言越簡短,殺傷力越大。
“小姑沒了”,簡單易懂的四個字,承載的涵義卻如千斤之重。
不算多意外的消息,他們都知道總會有這么一天。
周以用左手抓住發顫的右手,吸了一口氣,穩住聲音說:“我知道了,我馬上訂票。”
周然留下一句“買完把航班發給我”,就掛了電話。
小姑周展是爺爺奶奶最小的女兒,只比周以大九歲。
她是周以認識的,最酷、最獨立、最離經叛道的女性。
三十歲的時候小姑就離婚了,前夫是個樸實憨厚的連鎖超市經理,小姑當時和家里說的理由是“他這人太沒意思,和他過不下去”。
為此她遭了成年后的第一頓毒打,臉頰上被爺爺用煙灰缸砸了個包,腫得老高。
她就頂著這么一張有故事的臉,騎摩托車帶著周以去夜市吃燒烤。
周以到現在都還記得她的洗發水是花香,和機車外套的皮革、煙草味混合成獨一無二的氣味。
周展這個名字也是她后來自己改的,周以只知道她原本的名字里帶一個“虹”。
四年多前查出罹患乳腺癌,周以還回來看過她一次。
她們周家人的五官都是一個風格,周展和她尤其像,大概因為都是女兒,她們從前走出去,總有人說是姐妹。
周以在飛機上發了三個小時的呆,她從昨晚開始就魂不守舍,狀態實在不佳,但也找不到空隙供她喘氣休息。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盱眙县|
永昌县|
伊通|
遂宁市|
富宁县|
攀枝花市|
南部县|
洞头县|
鹤庆县|
鄂州市|
平山县|
九寨沟县|
漳州市|
邻水|
本溪市|
镇雄县|
辽源市|
中卫市|
英山县|
大名县|
仙桃市|
城步|
虎林市|
阆中市|
昭通市|
合水县|
永济市|
高邮市|
伊宁市|
阜南县|
延长县|
改则县|
新建县|
都昌县|
松滋市|
垫江县|
东方市|
乌鲁木齐市|
陆丰市|
城口县|
浦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