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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徐涓不懂，被戀愛沖昏頭腦是什么感覺？

    現(xiàn)在他明白了。

    當(dāng)他和裴聿手牽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從酒店大門跑出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像個神經(jīng)病。

    ……噢，神經(jīng)病太難聽了，夢幻點說，他像一個十六歲的高中少女，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后果都考慮不到，腦子一熱就沖出來了。

    都是裴聿的錯。

    當(dāng)他以為他已經(jīng)足夠了解裴聿有多迷人的時候，裴聿用實際行動告訴他：還能更迷人。

    徐涓被迷暈了。

    以至于一瞬間什么都忘了，腿腳不聽自己使喚，精神恍惚地被裴聿牽著走——

    “我們?nèi)ツ膬海俊毙熹附K于稍微冷靜了一些，他的西裝袖子上沾著奶油，看上去有點滑稽。

    裴聿看起來比他還暈，竟然不顧市中心來來往往的行人，光天化日之下抱著他狠狠親了一口。但裴聿什么都沒說，可能已經(jīng)忘記中國話該怎么講了。

    徐涓忍不住笑了：“裴老師，我們好傻。”

    “傻嗎？”裴聿也笑，笑完又要親他。

    他們站在路邊接了一個深吻，徐涓有種精神上的虛脫感，他再一次確認(rèn)：他暈了，是真的，他腦子一片空白。

    “怎么辦啊，你把我傳染了。”徐涓說，“我現(xiàn)在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你要帶我去哪兒？”

    “回家。”

    裴聿伸手?jǐn)r車，他們上了出租，司機(jī)開出兩條街之后，徐涓才反應(yīng)過來：“我的車在酒店呢，為什么要打車？”

    裴聿不管，他什么都顧不上了，好像中了毒似的，突然把徐涓拽進(jìn)自己懷里，抱著他又親了一口。

    司機(jī)從后視鏡里瞥見這一幕，露出一副相當(dāng)震撼的表情，沒敢吭聲。

    徐涓有點尷尬——他沒想到尷尬的人竟然是他，但裴聿并不是突然變開放了，只是有點上頭。

    “我沒想到你會來。”徐涓破天荒地表現(xiàn)出了幾分局促，他抿了抿唇，小聲說，“我剛才在想生日愿望，還沒想出結(jié)果，你突然沖了進(jìn)來，我以為……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你生氣了，不想再和我好了。”

    他牽住裴聿的手：“我也沒想到我會跟你出來，太意外了，我可能不太了解自己。”

    “很意外嗎？”裴聿眨了眨眼睛，困惑地看他，“難道不是因為你愛我？”

    “……”

    是嗎？這就是愛嗎？

    徐涓不敢肯定，但如果此時此刻這般暈眩的感覺是愛，他想他并不抗拒。

    “也許是吧。”徐涓沒有像往常一樣，用百分百確定的語氣來哄裴聿，他低下頭，難得真實地表露自己的迷茫。

    但裴聿卻沒有不滿意，他緊緊握住徐涓的手，把徐涓隱隱的發(fā)抖給按了下去。

    “你怎么了？”裴聿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卻能敏銳地捉住他不穩(wěn)定的情緒。

    徐涓搖了搖頭，突然說：“我想到我的生日愿望是什么了。”

    裴聿好奇：“是什么？”

    徐涓笑了一下：“我希望無論以后發(fā)生什么，裴聿能永遠(yuǎn)開心。這就是我今天的生日愿望。”

    “好。”裴聿抱住他，“那只能請徐涓也永遠(yuǎn)開心，否則我開心不起來。”

    “你可真是個傻帽。”

    徐涓心里五味雜陳，他想，他真不該太早對自己的人生下定論，未來那么長，誰能一眼望到死呢？他不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正如他不知道，他會在二十六歲這一年，遇見一個能把他變成神經(jīng)病的裴聿。

    他們兩個在后排你愛我我愛你地演了一路偶像劇，下車的時候，司機(jī)的表情一言難盡，裴聿終于后知后覺地尷尬了起來。

    “謝謝。”裴聿主動付了車費，跟司機(jī)揮手道別。

    司機(jī)大哥想必是見過世面的人，丟下一句“祝你們幸福”，然后車尾氣一甩，以開飛機(jī)的氣勢噌地一下飛了出去。

    徐涓“噗哧”一笑，笑夠了，忽然覺得心里空蕩蕩的。

    但這種空蕩的感覺并不負(fù)面，反而像是把胸腔里所有的壓抑失落和迷茫都清空了，徐涓什么情緒都不再有，他看著裴聿，裴聿也看著他。

    “我好像太沖動了。”在裴聿開口之前，徐涓先說，“但沖動的感覺很不錯，有種破罐子破摔的爽快感。”

    裴聿不樂意了：“我是破罐子嗎？”

    “不，破罐子當(dāng)然是我。”徐涓說，“我媽一定氣死了，恨不得扒了我的皮。”

    裴聿一愣：“這么嚴(yán)重嗎？那你會后悔嗎？”

    “后悔什么？六年前的事我都不后悔，走一步看一步吧。”徐涓十分不著調(diào)地說，“我可以肯定，如果時光倒流，我依然會做同樣的選擇，所以后悔有什么用？”

    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早上還在半死不活，現(xiàn)在忽然又灑脫了起來，心情怎么跟天氣一樣，說變就變呢？

    徐涓不多想了。

    他是一個凡夫俗子，既然是凡人，就會有不受控制的喜怒哀樂，他永遠(yuǎn)不能奢望看破紅塵，甚至也不要奢望看破自己。

    裴聿倒是比他簡單。

    他們回的是徐涓的家，進(jìn)門之后，裴聿第一句問他：“你剛才沒來得及吃飯吧，餓嗎？”

    徐涓說餓。

    裴聿說：“我也餓，我好久沒吃東西了。”

    “好久？”

    “還不都是因為你。”

    裴聿換了鞋，把外套脫了，進(jìn)洗手間洗了把臉，臉上的水跡還沒擦干凈，就走出來道：“我昨天下午在家里等你，可天都黑你也不回來，我知道你是因為我說了那些話，心情不好，可能找地方散心去了。”

    徐涓面色一窘：“對不起，我昨天反應(yīng)太大了。”

    “沒關(guān)系。”裴聿很體諒地說，“你這樣的學(xué)生我見多了，被說中心事就炸毛，沒什么大不了的，心智不健全而已。”

    徐涓：“……”

    他懷疑裴聿是故意挖苦他。

    “其實我挺健全的。”徐涓尷尬一笑，為自己辯解，“我只是昨天心情不太好，現(xiàn)在你再說一遍，我保證不會有任何反應(yīng)。”

    他轉(zhuǎn)移話題：“不說這個，后來呢？你什么時候走的？我回來時你已經(jīng)不在了，我以為你搬走了。”

    裴聿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我的東西好好地擺在原位，我有沒有搬走，你不會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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