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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斐心中警鈴大作，如臨大敵。

    從小到大，幾萬年的時光，湫十對著他喊哥的次數(shù)，他掰著手指頭都能數(shù)清楚。

    她每喊一聲，他不是要跪祠堂就是要進(jìn)刑罰堂，每一次都令人印象深刻，難以忘懷，導(dǎo)致他現(xiàn)在一聽到“伍斐哥”這三個字，就覺得后背隱隱作痛。

    伍斐再不說話，他默不作聲在桌邊坐下，端著才上的熱茶抿了兩口。

    湫十才不搭理他，她的眼神全部落在了坐在對面的秦冬霖身上。

    秦冬霖一如往常的淡薄，渾身都透著一股懶散的不耐意味，身上幾乎已經(jīng)明晃晃的寫上了“脾氣不好，不要招惹”這樣的大字。

    沒有誰敢在秦冬霖臭著臉的時候上趕著去煩他，但湫十是個例外。

    秦冬霖越煩，越不開心，她越要去鬧他，纏他。

    就比如此時。

    湫十將自己的臉往他跟前湊了湊，聲音甜膩膩的，花蜜一樣，“冬霖哥。”

    她生了張很有優(yōu)勢的臉，小小的只有巴掌大，臉色又很白，沒見過日光一樣，笑起來時眼睛會完成月牙，好看得不行，而聲音稍軟一些，睫毛再垂下來一些，又立刻變了一種意味，淚盈于睫，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同一種手段，用了上萬年，成百數(shù)千次，還是能誘得人一次又一次中鉤，麻煩精湫十的本事，可見一斑。

    秦冬霖瘦削的長指摩挲著茶盞邊緣突起的圖案紋理，他根本不用抬頭跟她對視，就能知道她現(xiàn)在是種怎樣的神情，必定是楚楚可憐，弱弱怯怯。

    小時候，她每回在長輩們面前露出這樣的神情，他和伍斐就得挨一頓耳提面命的道理。

    那時候，他覺得煩。

    現(xiàn)在看到了，還是覺得煩。

    搞得他欺負(fù)了她一樣。

    因而每回，她露出這樣的神情，珊瑚螺，珍珠衣，鬼火燈，海龍丹，再珍惜難找的東西，都能如愿以償?shù)玫健?

    可因?yàn)樘疹櫼粭l黑龍，而屢次在他面前殷切裝乖認(rèn)錯，露出這樣可憐兮兮的神情——

    比她又想讓他去找什么難找的東西還令人來得心煩氣躁。

    “宋湫十。”

    秦冬霖像是對那個茶盞突然沒了興趣，身軀往后一靠，擰著眉與她對視，瞳色沉沉，“我對亂認(rèn)妹妹沒什么興趣。”

    秦冬霖連名帶姓叫人的時候，總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壓迫感，別人或多或少有點(diǎn)發(fā)怵，湫十卻并不怕。

    她見他終于正眼看她，倒也乖乖地坐了回去，看他沒有半分說話的意思，她有些閑不住，視線瞥向窗外。

    窗邊正對著外街，嘈雜的喧鬧聲和拖長了調(diào)子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交雜揉碎，再不甚清晰地傳到湫十等人的耳朵里。

    伍斐見她意動的神情，有些好笑地開口：“明天就是拍賣會了，以你的性子，居然不湊這個熱鬧？”

    湫十以手托腮，蔫蔫地開口：“哪有心思啊，現(xiàn)在阮姨和我爹正談著程翌的事呢。

    出來的時候，他還特意囑咐，不準(zhǔn)亂跑，不準(zhǔn)惹事，要好好招待你們。”

    “這事怎么處理，你們兩位當(dāng)事人不知道？”

    伍斐一聽，有些稀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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