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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墨笑，“沒事兒。她就是河豚。”

    日常愛生氣。

    *

    秦好出院，闊別十日的莫女士才終于出現(xiàn)。

    這中間石墨和石峰見了兩次面，并且天天通話。

    石峰言辭從婉轉(zhuǎn)到強(qiáng)烈，字里行間透露出“你媽氣得不肯吃飯”這一信息。石墨說，不想吃就別吃，餓了就會(huì)吃了。

    秦甦害怕，拉著石墨強(qiáng)調(diào)，一定要說是你起的，我不想婚姻剛開始，就因?yàn)槊拄[得婆媳不愉快。

    她想，母子總歸是沒有隔夜仇的。但秦甦想多了。

    莫蔓菁一早就認(rèn)定是石墨跟她較勁。聽聞可以改名，她讓他去改，重新列了對(duì)名字：石書沐，秦書沁。

    木心為莫女士喜歡的作者，取自“木鐸有心”，“書”和“甦”乃平翹舌音區(qū)別，把媽媽名字都加進(jìn)去了，沒有再合適的了。再差再差，也比那“好”“笑”要好聽。

    石墨一直拒絕，不給任何轉(zhuǎn)圜話語空間。犟得秦甦都急了，說這名兒挺好的，比“好笑”有文化，看得出家人用心了，“好笑”是有點(diǎn)敷衍，做小名差不多。

    石墨倒是難得沒有應(yīng)允，像心中持了桿稱，慢條斯理地安撫她，“別急。”

    秦甦哪兒能不急，眼看莫女士群里不說話，人也不出現(xiàn)。她原地躥火，跌在床上跟個(gè)碰瓷大爺似的，給莫女士做幫兇，夸張不改名，這刀口老呲火，她疼。

    石墨看穿她的把戲，給她揉揉，高深莫測地，還是讓她別急，再等等。

    她無語，等什么？等孩子長大自己拿著身份證去改？

    *

    秦好出院，秦甦和新月嫂在家里準(zhǔn)備了粉色小氣球。

    她捏著手機(jī)看群里閨女的路線直播，巴巴站在門口等。門鈴一響，迎面卻是久為碰面的莫女士。

    她笑得毫無嫌際，完全沒有為名字不快的意思，摟著秦甦問，“是不是瞞著你媽偷偷少吃了，瘦了不少。”

    陸女士每天見秦甦，看不出變化，莫女士十日沒見她，精光一掃便知秦甦瘦了一大圈。

    秦甦比了個(gè)手指，“噓，別讓我媽知道。”

    若是讓陸女士知道，以后但凡有個(gè)頭疼腦熱，都要念叨她月子沒做好。

    現(xiàn)在她在馬桶上坐久一點(diǎn)，她都要怪她蔬菜吃少了。秦甦氣，嚴(yán)格追溯起來，馬桶使用時(shí)間拉長，得怪喬布斯搞出了蘋果呢。

    秦甦挽著莫女士，趕緊拍馬屁，夸她今日藕色皮草太顯嫩了。

    莫女士擺擺手，說人造的，不貴，你要喜歡給你也弄一件。

    秦甦笑瞇瞇地承下，試穿起來。有個(gè)身材好的婆婆真好，她披上厚重的皮草，于鏡前忸怩造作地凹造型，門口傳來熱鬧聲音時(shí)，她如夢方醒，趕緊脫下來。

    盼星星盼月亮，女兒來了！

    但興奮很快被石墨的臉沖淡。

    他拎著秦好，看見莫蔓菁，率先避開了眼睛。秦甦屏住呼吸，生怕他們吵起來。

    莫蔓菁冷笑，“怎么的，有了女兒忘了娘？”看見她都不叫她了。

    石墨將女兒遞給使眼色使得眉毛跳舞的秦甦，對(duì)莫蔓菁笑笑，“好久不見，年輕了幾歲，沒認(rèn)出來。”他走近莫女士，垂首在她臉上掃視，壓低聲音，“針眼消得真快。”

    莫蔓菁低罵，這臭小子。拆穿她打針。

    “我們歡迎秦書沁小朋友回家！”莫蔓菁輕輕鼓掌，笑得得意洋洋。

    秦甦一愣。

    車夫石峰收起車鑰匙，關(guān)照地拍拍秦甦的肩，“進(jìn)去吧，也挺沉的。”

    秦甦平日兇巴巴，窩里突然來了兩個(gè)狠角色，她也只能歇聲，低眉順眼地避開戰(zhàn)火主力地帶。

    她把娃娃放在沙發(fā)上，與她對(duì)視。

    這幾日她去看了她兩三趟，不是哭就是睡，眼下難得平靜。秦甦嘆了口氣，還是那雙鬼精的小眼睛，賊溜溜的，不知道會(huì)不會(huì)長大。

    大人們排隊(duì)更衣洗手，月嫂與她秦甦寶貝帶進(jìn)房間，換衣服。按照長輩的話，出院舊衣服帶晦氣，要脫掉，丟掉，換新衣。

    這是雙胞胎由母體分離后第一次會(huì)晤，顯然不對(duì)盤。安安靜靜的兒子在見到外敵入侵的瞬間，沒長毛的眉宇一皺，發(fā)出哭啼信號(hào)。

    照顧他的月嫂逗他，“怎么了，是不喜歡妹妹嗎？”

    秦甦糾正，“是姐姐。”

    說完，小子鬧得更厲害了，給奶、抱抱都不好使，小眼神使勁兒往“新鮮物體”這兒瞄。

    這小妞額上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針眼，還有隱隱的膠布痕跡。秦甦說要擦擦，月嫂去打水的間隙，小猴子被哭聲感染，也開始哭。

    短脖子圓肚子搖來扭去，癟嘴攥起小圓手。

    秦甦腦袋嗡地，特效似的，猛漲兩倍大。

    除了扶住躁動(dòng)的丫頭，滿腦子都是：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石墨聞聲進(jìn)來，扶著腦袋，抱起姑娘，讓她的頭搭在肩上，輕輕拍背。他新生兒病房跑的比秦甦多，女兒抱了好幾回，比她有經(jīng)驗(yàn)，“沒事，她喜歡哭。”

    秦甦看到幫手，松了口氣，摸摸小猴子額角的毛，“到底是女孩子，頭發(fā)比兒子多好多。”

    那邊兒子一哭，上氣不接下氣地開始吐奶，一口白湯由月嫂肩上淌下。

    秦甦手忙腳亂地抽紙，“哎喲，怎么姐姐來了這么鬧？”

    這十天，他們當(dāng)心得很，兒子吃得多，每回吃完都要幫他拍好會(huì)兒的嗝，他很少吐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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