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說《小放牛》-《戲里戲外》
近年每當朋友聚會,要出個什么節目的時候,我一般都要不厭其煩地說唱一下《小放牛》。為什么會不厭其煩?因為印象深,能背過。什么時候看戲印象深?我認為是少年時候,似懂非懂的時候,看戲的過程中有故事發生的時候,以及那劇情能引起你聯想或共鳴的時候。
我整個少年時期一直喜歡看小戲,大戲咱也看不懂。先前演大戲或正戲之前,一般都要先來一出小戲(京劇的行話叫“墊戲”)的,就像看電影,放故事片之前總要放一個短的紀錄片一樣。正戲沒開演,先墊一出小戲。這里面有講究:一是那時人還不齊——特別你拉著場子賣票,觀眾都是陸續到場的,他怕早到的人等的時間太長要煩,在那里喝倒彩,先墊一出小戲。看完了,還令你覺得賺了便宜——本來是看《轅門斬子》,哎,多看了一出《小放牛》。二是讓正戲演員在那段時間里繼續化妝。特別那些名角或大牌演員,用北京話那叫“爺”,他們往往不能像小演員一樣準時到場,即使準時到了場,他化的那妝也比你小演員復雜。化完了妝,他還要用專用小茶壺飲水;如果飾演關老爺,還須燒香弄景,總之特別麻煩。另外,先墊一出小戲,還能造一個老鼠拉木锨——大頭兒(好戲)在后頭的氣氛,那種讓你期待和著急的氣氛。
我第一次看的小戲,當時不知叫什么名字,只記住了個大體內容和調子。一對少年男女在臺上載歌載舞,唱是一問一答,調子很簡單,翻來覆去的就那么兩句,無論問還是答,最后一句都要重復一遍,尾音是“什么什么咿呀嗨”——多年之后我才知那叫《小放牛》!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曾提到過,說文藝的普及工作若是永遠停止在一個水平上,一月兩月三月,一年兩年三年,總是一樣的貨色,一樣的“小放牛”,一樣的“人、手、口、刀、牛、羊”,那么,教育者和被教育者豈不都是半斤,三網兩網網住了你,吃了你的肉來喝了你的湯。
牧童仍鍥而不舍:吃肉又喝湯,那個也無妨,變一個魚刺兒碗底藏,單等姐兒來喝湯,魚刺卡在你嗓喉上。
村姑唱:卡在嗓喉上,那個也無妨,我家哥哥會開藥方,三方兩劑打下了你,將你扔過后園墻。
牧童道:扔過后園墻,那個也無妨,變一個蜜蜂在花瓣兒藏,單等姐兒把花采,一翅飛在你手心上。
那村姑開始發狠了:飛在手心上,那個也無妨,我家哥哥會扎槍,三槍兩槍扎死了你,管叫你一命見閻王。
牧童至死不改:一命見閻王,那個也無妨,閻王爺面前我訴訴冤枉,縱然死在陰曹府,轉一世也要與你配成雙。
終于金石為開,那村姑為之所動,與他一起唱道:轉一世咱們兩個配成雙么咿呀嗨。
之后兩人牽著手優哉游哉地去杏花村了。
像“吃肉又喝湯,那個也無妨”這樣的句式,還有“楊六郎鎮守三關口,韓湘子出家沒回來”什么的,估計半大不小的毛孩子說不出來,但你會忽略,而不去追究,且能聽懂,并能產生出諸多遐想!要命的是那扮演村姑的小女演員十分漂亮,你還會生出些莫名其妙的情愫,隔好長時間還會憶起她的一歌一舞、一顰一笑。
依然能記得,我第一次看五音戲《小放牛》,他二位牽著手下場之后,咱還意猶未盡,以為他兩個還能出來著,等了半天沒出來。我問一塊兒去看戲的二姐和小姑,那兩個小孩怎么不出來了?她兩個對視一眼即曖昧地笑了。我二姐說,早換了戲了,他兩個再出來算干嗎的?那成關公戰秦瓊了。我小姑則說,是讓那小狐貍精給迷住了吧?臊得咱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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