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邊光景一時新-《病嬌美人她撩完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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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蕩蕩的長安城,人來人往,繁花似錦,沒人記得有一個公主,一心想要和離;有一個郎君,心甘情愿為她做了面首。
——題記
天邊最后一點日色消散于涼涼夜風里,黑暗漸漸將荒山蠶食。寂靜彌漫,連鳥獸的蹤跡也被吞噬。
一隊人馬悄無聲息地出現了。
黑衣面罩擋住了他們的面目,冷箭寒刀卻昭示他們的身份。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巨坑。
坑里,橫陳著數不清的尸體。惡臭撲鼻而來,對抗著每個人的感官。
那為首的人卻摘下了面罩。將手中的利刃狠狠插入土地中,每個人都解下了腰間的酒壺,與首領一起,勉強咽下一口酒,而后,將余下的盡數揮灑。
“大雨要來了。”這聲音啞澀低沉,仿佛被即將到來的風雨席卷著埋頭前行:“走吧”。
一道閃電劃破長空,雷聲轟鳴作響,帶來了傾盆的大雨。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雨水,雨后,萬物消融,生靈復蘇,帶著暖意的好時光似乎就要來臨……
一場大雨來得迅疾,洗滌得冰雪無影無蹤,也澆注得驛路一片泥濘。游人行路不便,只能紛紛落腳在豫章縣。好在豫章縣雖占地不大,卻因地處要道而熱鬧非凡,酒肆鱗次櫛比、游人絡繹不絕,煙火味十足。
云來客棧的老板娘正支著下巴,與店里的幾位客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眼神一晃,便見有人從樓上緩步下來。她心贊,雖說酒肆的客官多白丁布衣,這位謝郎君也是穿著一身白衣,卻偏偏那白衣好像就是為他而生。他下得樓來,白衣微晃,如行在云間,翩翩然似清風。
老板娘心情大好,與謝知許打招呼:“謝郎君要吃小食嗎?爐子里還熱著胡餅,馎饦也還溫著,可要上些來?”
老板正擦桌子,聽見她帶著笑意的聲音,兇她:“老婆快省省罷!你頭上的花兒都是老子買的,怎么不見你對老子笑成個花?!”
“就你話多!”老板娘鳳目一揚,轉移了戰場與老板拌嘴去了,謝知許笑了笑,請小廝上了三個胡餅、幾道小菜,叫跟在自己身后的兩個侍從:
“臨風、憑軒,坐下吃。”
可惜兩位侍從并不肯,規規矩矩搶他一步嘗了每道菜,才說:“阿郎放心吃吧。”
謝知許垂了眼,不再說話了。
客棧里商戶云集,因這幾天行程耽擱,彼此都算認識,正七嘴八舌地談天說地。謝知許聽他們說故土親人,說沿途的所見所聞,說不知真假的傳說,唯獨自己不發一語。
此時正說到則天皇帝的哀榮,說她為帝十五載、稱制數十年,如今卻也不過是合葬高祖帝陵、謚號大圣皇后,可見當今皇帝是果敢有決斷的,李唐中興指日可待……聊得熱火朝天之時,卻聽得一陣篤速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攪亂了眾人滿懷期待的遐想。
謝知許注意到這戛然而止的喧鬧,也抬頭向外望去。
窗外,兩匹高頭大馬在柔柔日光中行來,鋒棱瘦骨,竹批雙耳,蠻橫霸道地往這靜謐的時光里染上了艷色。
馬上兩人姿態舒展、氣宇軒昂,都穿著黑色的圓領袍子,腰身緊束、窄袖寬肩,翻身下馬的動作干脆利落,和著晨陽微風,燦爛得似明星朝霞。謝知許心頭不由一顫,最終,卻不過是安安靜靜地垂了眸,掩去了其中剎那的感慨。
把馬交給小廝,這兩人提著隨身的刀大步流星走進店里。老板把老板娘往身后一拉,自己先勉強堆起滿臉笑容地迎了上去,問:“兩位是要打尖還是住店?”
走在前面的是個女子,眾人遠瞧她氣宇軒昂,等近了,才發現她面色暗黃粗糙、眉眼局促地耷拉在一起,實在讓人不忍直視。
不單如此,跟在她身后的少年真真是像松柏一般挺拔,極白的面上,眉眼舒展、鼻梁挺翹、薄唇輕抿,與女子瞬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可謂是土丘堆在了大廈前、牛糞湊到了鮮花下。
注意到老板眼神里的謹慎,少年聳肩撇嘴,把刀往自己身側收了收,卻沒有吭聲。
反而走在他前面的女子綻出和氣的笑,這么一笑,那張局促猥瑣的臉便越發顯得慘烈怪異。眾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為這張臉感到遺憾。
“勞煩店家開兩間房。”女子一口正宗的長安官話,字正腔圓地答。
萬萬想不到,她的語調與她的面容很是迥異,真是極其溫和、極其動聽。
老板大著膽子細細看向她手中的大刀與黑衣上的低調紋飾,在看清的瞬間便如釋重負、真情實感地笑了出來:“兩位俠客原來是形意門的弟子!瞧瞧某,一時竟沒認出來!”
女子也笑了:“不敢當,師門的光叫兒這些小輩白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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