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又黑又冷的春天-《三丫頭,顧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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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的雨水順著高高的火車道滾到了路上,低洼的路面多出幾個泥坑,踏進去,拔不動鞋子;起風了,風帶起潮濕的煤沙落到臉上,像掛了一層黑粉,睜不開眼睛,一片灰暗;耳邊傳來火車的尖叫,飛馳而過,拽著風、帶著沙、載著煤,像一只只黑兔子,一眨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敏的腳步艱難地邁過前面的路口,突然,風里傳來一陣陣歡喜的笑聲。她使勁睜大眼睛,一抬頭,前面的一棵歪脖樹下圍著一圈人,笑聲是從那兒傳來的。
她慢慢走過去,幾個撿煤渣的小伙伴圍了一圈。
小敏好奇地踮起腳,看不見里面的情況,耳邊只聽到幾只小雞仔的叫聲,還有身旁小伙伴嘻嘻哈哈。
她把小腦袋鉆過前面兩個高個孩子之間的空隙。
只見一個邋遢的男人背靠著一堵斷墻,他身體蹲坐在一塊石頭上,他身前是一對竹編的又大又圓的筐子,筐子里是一堆唧唧、嘰嘰亂叫的小雞仔互相擁擠著,它們太小,它們怕冷,春天的風凍得它們的小嘴紅紅的。
“孩子們,喜歡嗎?回去跟你家的大人說說,這是春天,正是養小雞仔的時候,母雞養半年就可以下蛋,到時候就有雞蛋吃啦……”
賣雞仔的男人聲音很耳熟,小敏的眼睛從小雞仔身上移到了那個男人的臉上,只見眼前的男人身穿一件破亂不堪的長袍,頭上戴著一定瓜皮帽,他臉上的胡須被風吹起,掛著一層煤灰……小敏皺皺眉頭,她張大了嘴巴,眼前的人……她覺得此人就是那個賣豆腐的大漢。
“小姑娘,你快回家問問吧,讓你家大人買幾只……”中年漢子微笑著看著小敏。
小敏張煌地點點頭,她想起了玉香兒,她想起了那塊豆腐,她似乎明白了,眼前的男人與那個死去的玉香兒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什么關系她說不清,她更不敢說……她慌里慌張地跑回了家。
天黑的時候,那個賣豆腐的大漢帶著他的小雞仔來到了顧家。他是來找顧慶坤的。
顧慶坤與那個男人在屋里談了很久。
陳桂花帶著她的大女兒在院門口盯著,她們娘倆滿臉緊張,她們時不時向門口外面的小路上抻著脖子,小心著風吹草動;她們時不時交頭接耳,小聲嘀咕。
年幼的小敏躲在屋子外面的窗臺下面,她偷聽了父親與賣豆腐大漢的對話。
“喬丹霞犧牲之前告訴俺,有事就來找您顧師傅,她說您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半天沒聽見父親回答什么,平日里父親話多的一竹筐都裝不下,今兒為什么這么沉默?小敏踮起腳尖,抬著下巴往屋里張望,墻上的煤油燈的光折射在父親那張滄桑的臉上,父親皺著眉頭,似乎在像什么棘手的問題,他一會兒咂咂嘴巴,一會兒又咬咬嘴角。
“鬼子不知道玉香兒就是喬丹霞,更不知玉香兒死了,他們都以為她離開了坊子……她犧牲之前想到了你們,她把滿頭的秀發剃了,其實她沒有必要那么做,三筐的炸藥……轟隆一聲,一根頭發也找不見……”
“知道,知道,在那之前她也找過俺,她告訴俺說,她在礦上發展了好多積極分子,她沒敢打擾俺,她說她怕,怕什么?她沒說!”父親低聲喃喃著,“她說如果有一天有人找俺幫忙,她希望俺不要猶豫……今天您找俺,俺也做不了什么……你看看,俺這家里的情況……”
“沒有別的意思,今兒俺冒昧來找您……就是拜托您顧師傅一件事,如果俺被抓了,您去鎮上的教堂里找一個人,他每天中午十二點準時在懺悔室里……告訴他你家想買豆腐,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如果俺被抓,就意味著我們隊伍里有叛徒,也許是礦上的人意志不堅定,或者他們怕了……俺只是猜疑!”
“那你不走嗎?”顧慶坤猛地抬起頭,瞪著驚慌的大眼睛,看著對方平靜的臉,“你應該馬上離開這兒!”
“俺不能走,這幾天,青島有人來,俺必須等他,然后帶他安全離開,如果做不到,只能讓他一個人平安離開……俺留下來的原因,因為俺不知道、也不認識他是誰?是不是已經在來礦區的路上了……”
“你還需要俺做什么?”
“如果俺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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