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親愛的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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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行對她微微一笑,視線卻落在了她恢復血色的嘴唇上,心里某個角落忽然間開始急劇收縮。
然后他用一種調侃的語調問她,“你和冬亞發展得這么快?
第一次約會就……”
陶詩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沒有異樣,沒有難過,沒有惱怒。
她忽然想要歇斯底里地沖他發泄一通,或者又哭又鬧,把這些年來她對他的感情統統說出口,可是她沒有,她不敢,她自卑……她說不出來。
她只能露出一抹笑容,用最后的偽裝來掩飾內心的巨大失望,“他很好,是值得信賴的人,我幾乎以為我們認識很多年了,所以沒有去克制自己。”
頓了頓,她又問:“你不會不開心吧?
覺得我做事情太過輕率,不懂得保護自己?”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
祁行幾乎沉默了片刻,努力思索著作為一個養大她的男人,亦父亦兄,在這種時候究竟該如何應對?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像教育女兒一樣教育她保護好自己,可是另一種力量又在克制他說出任何禁止他們親密接觸的話——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股力量從何而來,但他就是害怕他的禁止和緊張會透露出心里的一些不該有的情緒。
他不能夠告訴陶詩他不希望她和別的男人有親密舉動,他不能夠告訴她聽到她和陳冬亞接吻時他內心那座瞬間崩塌的牢固建筑,他不能夠告訴她他竟然產生了一種名為后悔的情緒,后悔把她送到陳冬亞面前,他……
頭一次面對這種鋪天蓋地襲來的巨大矛盾,祁行沉默了片刻,最終含笑說:“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有資格也有能力為自己的選擇和行為做出判斷,不必凡事都問我。”
他起身往外走,經過她的時候拍了拍她的肩,“我相信你,陶詩。”
那一刻,他覺得天都快要崩塌下來,而她覺得腳下的土壤正在皸裂,就要將她吞噬進去。
那天之后,兩人的相處似乎還和從前一樣,但是平靜的表面之下又有什么不一樣了——祁行再也沒有陪她入睡過,兩人幾乎沒有了談心的時刻,只是過著狀似親密的生活。
她又有幾次在報紙或者電視上看見他和周素凌一起出席社交場合的畫面,媒體的評價正如她所恐懼的那樣——佳偶天成、天作之合。
陶詩覺得自己的世界似乎正在一點一點被人摧毀,但靜下心來想一想,其實摧毀它的并非祁行——他一手替她建起了這個世界,而毀掉它的是她對他產生的那份不該有的感情。
周末那天,陶詩接到班上一個女生的電話,兩人關系還不錯,對方又在電話里哭個不停,陶詩就親自趕了出去。
在得知對方意外懷孕,而男朋友因為年紀小、沒擔當,慌亂得直接跑掉了之后,她簡直瞠目結舌。
安慰了那個女生一晚上,她最后看了看表,“這樣,你今晚先回去,我替你買兩支驗孕棒確認一下。
經期推遲不一定就是懷孕了,你先別慌,明天我們再看看結果。”
于是她在回家的時候去藥店買了驗孕棒——盯著店員惋惜又輕蔑的目光,她鎮定自主地走出了門。
然而出門之后,還沒走上幾步,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停在她面前。
祁行打開車門,皺眉站在她面前,“怎么從藥店出來?
病了?”
陶詩輕而易舉看見了副駕駛的周素凌,克制住不斷下沉的心,她微微一笑,“沒有,進去稱體重而已。”
那女人精致漂亮,和祁行年紀相當,在生意場上也很厲害。
陶詩簡直不想再看她一眼,于是飛快地朝祁行揮了揮手,“我先回家啦,你送周小姐吧!”
“這么冷,上車,我們先送周小姐回家,然后一起回去。”
祁行皺眉叫住她。
“不用啦,我才不想當電燈泡呢!”
陶詩故作可愛地撅了撅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他的妹妹,或者他的養女。
她一路飛快地走掉,生怕祁行會把她捉上車,一路親眼目睹他們親密無間的相處狀態——如果是那樣的話,她怕自己會瘋掉,會跳車,會忍不住抓花那個女人的臉。
可是理智也告訴她,周素凌是祁行最好的選擇,是替他拿下祁遂年的江山的最好籌碼。
她要成全他,她想幫助他,哪怕幫助他的代價是失去她現有的所有幸福。
祁行回家的時候,陶詩正在洗澡。
他在客廳站了片刻,很快起身走向了二樓,一路走進她的臥室。
他親眼見到她付錢,然后把一只塑料袋放進了書包,絕無可能只是稱體重。
而當他從她的書包里拿出那只袋子的時候,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驗孕棒?
她,她和陳冬亞……
從未有過的絕望和恐慌從腳底一路升騰而上,緊接著是盛怒與失控。
他死死地握住那兩支驗孕棒,牙關都開始發顫。
他如此信任那個年輕人,將他保護了這么多年的小公主親手交到他手上,連自己都舍不得打她罵她,可那個人竟然……竟然這樣傷害了她?
她才十五歲!只有十五歲!
很長一段時間里,祁行都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東西,他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好像被人施了咒一樣,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腦子里沖。
直到陶詩換好睡衣往房間里走,一推門便看見他握著那兩只驗孕棒站在原地,也是一愣。
祁行緩緩地轉過身來,朝她攤開手,一字一句地問:“你懷孕了?”
陶詩張了張嘴,沒說話。
祁行當她默認了,所有的絕望和惶恐在一瞬間上升至定點,怒火與震驚攫住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
他把手里的東西狠狠地砸向墻角,用盛怒的聲音朝她吼道:“你居然和他上床了?
你居然懷孕了?
陶詩,你——”
可是你什么?
你太不自愛了?
你太輕率了?
你太令我失望了?
不,他不是痛心這個,不是因為她不自愛,不是因為她太輕率,更不是因為陳冬亞此人不值得信賴。
事實上他在國外長大,在這方面的接受能力早就出類拔萃、見慣不驚了。
但他此時已經完全無法用理智來思考,他恨不能把眼前的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然后去把那個被他夸獎過無數次的年輕人拖出來直接五馬分尸亂刀砍死!
因為令他無法接受的事情本身并非十五歲的女孩子和心愛的男生發生關系這件事,而是事情的主人公是陶詩——是他捧在手上怕摔了、放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姑娘,是他養了八年心心念念地保護八年的小姑娘!
她怎么可以這樣完完全全把自己交給另一個人?
那他呢?
他是不是已經徹底失去她了?
怒火已經攫走了祁行所有的理智,所以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做了什么。
他只是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朝著床腳重重地踹去,然后是墻壁,然后是衣柜……
他當真把能砸的東西都砸了——臺燈,書,枕頭,被子,裝飾品。
他甚至咬著嘴唇放任自己頭一回在小姑娘面前失控。
自尊,臉面,溫文爾雅,假面具……去他媽的假面具!他一直以來都不曾擁有過什么完完全全屬于他的東西,安穩的生活,祁家的事業,最疼愛的長子地位……所有的東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又不曾完全被他擁有過。
除了陶詩。
那是他生平擁有的第一個完完整整的存在,他給她快樂給她物質給她精神世界,他把自己所能提供的最好的一切都送給了她,因為她是他的,沒有任何人能搶走,全世界那么多人,她只信賴他依靠他。
可是如今呢?
那個從容鎮定的祁行終于完完全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盛怒之下沖動得像個小孩的男人。
陶詩先是震驚,然后是錯愕,最后忽然間冷靜下來,就這么看著祁行把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
她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忽然間輕聲問了他一句:“你現在究竟是在為什么而發火?”
祁行手里的筆筒奇異地僵在了半空。
而她踏著一地狼藉走到他面前,眼神清明地望著他:“是你說的陳冬亞值得信賴,是你說的希望我和這樣一個心懷理想、溫柔聰明的男生在一起,是你說我們今后可以結婚,是你說的信任我的判斷力和選擇,那你現在在難過什么?”
祁行的視線停留在墻角那只壞掉的臺燈上,一動不動,像尊雕像。
陶詩伸手拿下了他手里的筆筒,然后定定地望著他,“還是說,令你難過的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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