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親愛的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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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黑暗里,陸瑾言與我對望良久,終于一言不發地起身走到了陽臺上。
推開玻璃門的那一瞬間,外面的冷風與寒氣鋪天蓋地地襲入屋內,冷得我禁不住哆嗦了幾下。
而他卻背影筆直地挺立在露天陽臺上,仿佛根本察覺不到這凍人的溫度。
我裹著毛毯走到他身旁,沒吭聲,只是動作輕巧地將毛毯分給他一半。
小小的毯子將我們兩人都包裹住,像是與整個世界都隔絕開來。
“陸瑾言。”
過了很久,我才輕聲說,“跟我說一說當時的事情好嗎?”
他笑了,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煙,動作熟稔地抽出一根來,點燃后湊至嘴邊,深吸一口,然后吐出裊裊煙霧,“你想聽哪一件?”
我當即驚呆了,好幾秒鐘以后才反應過來,一把奪過那根煙,惡狠狠地扔到樓下,大聲質問他:“你干什么?”
陸瑾言安靜地側過頭來望著我,只答了兩個字:“抽煙。”
這神情就好像很詫異一般,因為他在做什么事情是如此顯而易見,我卻明知故問。
我一下子答不上話來,只是震驚地望著他,半天才木木地說:“你以前不抽煙的……”
他看我半晌,低低地笑了兩聲,“我以前也不失眠的。
不走神,不發呆,不弄錯病人檔案;不分心,不難受,不會半夜醒來,為夢里虛假的畫面睜眼到天亮。”
寂靜的夜里,他的鼻息里帶著一星半縷的煙草氣息,而那雙眼睛宛若夜空里的星,忽明忽暗地在云層里閃現著。
我的心卻仿佛受到重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顫抖著伸手拽住他的衣角,“他是怎么……去世的?”
“心肌堵塞。
當時護工在廚房做飯,沒有聽見他摔下輪椅的聲音,等她端著飯碗走進客廳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
陸瑾言說得異常輕巧,面上沒有一絲波瀾。
我神經質地握緊了手指,將他的衣角抓得皺皺巴巴的,“什么時候的事?”
“半年前。”
“我是問具體時間。”
我一字一頓說得異常艱難,“在我出國以前,那十天里的哪一天?”
“我停止打給你的第一天。”
他望我一眼,自嘲地笑了兩聲,“大概就是你覺得我疏遠你的那一天吧。”
我很容易地回想起了那天的場景,因為那十天對我來說統統猶如噩夢一般,我從天堂墜落深淵,連半點頭緒也沒有,就嘗到了什么叫做世事無常。
那一天,我照例在深夜打電話給他,企圖在我媽看不見的角落里和他繼續地下戀情。
可他掛斷了我的電話,并且再也沒有打回來。
那時候我以為他是有緊急事件,所以等了半個小時就睡了,然而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沒有主動再聯系我。
每次我打給他,他都告訴我他有急事,忙得無暇分身。
而緊隨其后,我發現了他請假一周的事實,當我站在咨詢中心大門處,頭腦空白地打電話給他,問他是不是又忙著工作時,他平靜地說是……
我已經感覺不到冬夜的寒冷了,只是繼續木訥地問他:“那我在圖書館等你那天晚上呢?”
“那天啊?”
他望著我,似乎想了想,卻似毫不費力,神色安詳地坦然道來:“我爸爸下葬。”
呼呼刮著的風似乎一瞬間靜止了。
我從未想過有一日我們會這樣靜靜地站在一起,明明躲在毛毯下的姿態親密得像是無人能分開我們,可那半年的時間橫亙在我們之間,我們的距離前所未有的遙遠。
他是這樣神色坦然地告訴我那些我所不知道的真相,表情里絲毫沒有半分愧疚。
我難道不是他放在心上的那個人?
難道不值得分擔他的苦樂與心事?
那些可笑又可悲的事故將我們從彼此的世界里分離出來,可如今他竟然能夠這樣平靜地像個局外人一樣講著他的故事。
我不知哪里來的怒氣,不顧一切地抓住他的衣領,惡狠狠地質問他:“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你為什么一個字也不跟我說?
出這么大的事情,你就只會一直欺騙我,告訴我你很忙你很忙你很忙……可是每次我問起你在忙什么,你又告訴我不是什么大事情。
陸瑾言,你究竟把我當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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